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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
在某大学一间男生宿舍里,一向脾气和顺的晓青,此刻双颊绯红,真的有些生气了。原因是,室友们给他起了个雅号:太监。这在谁的身上,也是断难接受的。 喊晓青太监,倒也不是无根无据,进入大学都三年啦,居然没有女朋友,同宿舍的室友,还有谁没有女朋友?他若是条件差,倒也罢了,可他的条件跟室友相比较,那是无可挑剔的优越:论长相,不论“条子”还是“盘子”,在男同学中,都能算得上一等一;论才干,从中学到大学,十数年来一直任学生会干部,不仅学习倍儿棒,而且还有着优雅的音乐天赋,不仅歌喉甜润清亮,而且,会作曲,他谱写的歌曲,有几首在学校中已经成了脍炙人口的流行校园歌曲了,若说乐器,那更是他的拿手戏,中西乐器,他都能摆弄得有板有眼,尤其是那萨克斯,演奏得绝对具有专业范儿;论家庭条件,也不赖,老子是局级干部,母亲是正处级。就是这么个优秀男生,居然三年没有泡上个女朋友,你说怪不怪?若是没有女孩喜欢,倒也罢了,可他身边竟日价总有几个女孩围着他转,可他就是不动心。基于这些原因与表现,室友们经过常委扩大会讨论,决定授予晓青“太监”雅号。 室友们见晓青真的生气了,也觉得玩笑开过了火,于是,决定撤销原决定,好在本“决定”尚未宣传出去,便把“决定”扼杀在摇篮里了。 若说晓青没谈过恋爱,那也有些太不符合实际,只是,他在恋爱上,是极其谨慎的,他时刻牢记着临行前爸爸的嘱咐: “到学校,是去学知识的,学好知识,对国家对自己,都有好处,到大学,离开了父母的督促,更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努力学习。对社会上和大学里的不良风气,要有意识地抵制。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晓青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把爸爸的这段话,像用刀子刻下来一般地牢记在心中。所以,对女同学暗送的“秋波”,统统佯装不懂,跟任何女同学,都不远不近地友好相处着,跟谁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举动。他就是这样地执行着爸爸叮嘱的心无旁骛。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悄悄地喜欢着小F。小F论形象,虽不能称之为校花,但誉之为“班花”,总是当之为愧的,她为人低调,温文尔雅,一颦一笑,都是浅尝辄止,从不大叫大笑,她跟晓青专业相同,志向一致,晓青跟她经常一谈就是两三个小时,可别人从他俩的表情上就可以断定,他俩谈的所有内容,绝对没有个人私情。的确,他俩所谈的全部内容,都是学习的内容。尽管没有私情内容,可晓青和小F都从内心希望跟对方畅谈,尤其是当他俩探讨未来的设想时,两人都是激情澎湃,只有这时,小F才显现出了女孩子善于幻想、活泼烂漫的一面。 进入大四,两人都隐隐感到对方对自己的强大吸引力,好像一天不在一起进行学习交流,就感到缺少了点什么似的。女孩的矜持,晓青的严谨,让二人终于没有将那个爱字吐出口。 毕业了,两人又相约进行了一次长谈,不过,这次不是在教室里,而是在北海公园里。他俩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一边天南地北地畅谈着,两人都无拘无束地口无遮拦了,可就是谁也不愿率先吐出那个珍贵的字。 他俩都知道,这大概就是最后的畅谈了,之后,考研也罢,工作也罢,若想再相约畅谈,怕是不太可能了。他俩在白塔东侧的一棵大树下停住了,此刻,好像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完,两人谁也不再说话。晓青看看小F,见到她的两眼正默默含情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显现得有些水汪汪地,是心中难以抚平的那股涌动的激情,还是离别前的一丝悠悠的悲凉? 人,是很古怪的动物,两只眼本来只是用来视物的,此刻却好像是在说话,说着连专门用来说话的嘴巴都无法说得明白的震颤人心的话。 此刻的晓青,从小F的炽热湿润的眼睛中,似乎看懂了一切,他的心,犹如脱兔般地加狂跳,爱的激情,像飓风掀起的狂潮在胸间奔突,他几乎就要无法控制住自己一直在严格管制着的那几个字,要向她吐露心迹了,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此刻,他俩的的眼里都充满了泪水,两人就这么痴呆呆地凝视着对方,面对面地站立着,数分钟之后,晓青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咱们回去吧。” 小F的眼眶里,终于容纳不下溢满的眼泪,两颗肥胖的泪滴,嘭然落下…… 四年后的一天,晓青正埋头紧张地工作着,门卫送来一封挂号信给晓青。他打开一看,原来是小F发给他的一张柬。是小F结婚,邀请他出席婚庆典礼的。结婚典礼定于下周六。请柬左下角有小F亲笔写上去的一行醒目的小字:盼晓青务必出席。 虽然二人多年没有再联系过,小F的影子似乎已被淡忘,可晓青清楚,在他的心中,小F的位置,一直没有谁能够有资格顶替占领。此刻,他理不明白心中是什么滋味,最后,他暗自淡然一笑,心中默默唸道:祝福她幸福一生! 次周四,晓青乘上了开往南京的列车,去参加自己的好友小F的结婚典礼。 初恋(续) ———晓青的日记 X月X日 我真的不该出席小F的婚礼!参加他们的婚礼回来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典礼仪式上,我看到小F的眼里噙满着泪水。别人会以为那是幸福的泪水,可我从她那朝我匆匆一瞥的眼神里,就知道那泪水的含义,绝非仅仅因幸福而流那么简单。 回来后,也不知什么原因,我竟然将小F的先生小覃与我作了一番比较。说实话,他比我优秀。小覃,博士学位,我呢,小硕士,差一等啊;小覃工作单位:市府公务员,我呢,靠爬格子码字混饭吃的小记者;小覃身高:一米七五,比我稍低了一点点,可我高出的这一点点,又有什么用呢?论模样,小覃虽不能称为帅哥,却也说得过去,在男孩子里边,也可算是上品了,也许,我比他长得好看一点点(自我感觉),可模样好一点管什么用?总之,小F的先生,跟她是绝对地相配。衷心祝福他们一生幸福,和和美美! X月X日 没成想,今天收到了小F发来的短信。说是短信,其实真的不算短。为了不致数据丢失,我就把它抄下来吧。 晓青:感谢您远行千里,前来出席我的婚礼!我真的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邀请您来。当我看到您出现在我的面前时,不知怎么回事,我对覃元的感情,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我的心,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大学的那段让我刻骨铭心的生活之中去了,一下子,又把我带回咱俩最后相约的北海公园…….我看看你,又看看身边的覃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恨不得大哭一场,可,那是喜庆的场合,如何能够允许我肆意宣泄我的感情?因此,我强迫自己忍住了那即将夺眶而出泪水。 晓青: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儿恨你(请原谅我的直言不讳),因为,我知道,你的心中有我,我一直急切地等待着你的表白,可,我的苦苦等待,终于还是落了空。毕业后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你向表白心迹的书信,可是,你竟如石沉大海一般,在我的视听之中,消失了。也许是你专心于学业,可是,难道我就没有能够占据你心中的一点点空间吗?我由开始的盼望,渐渐变得焦躁,后来转变为气愤,最后,竟然作出了“赌气”的决定:嫁人!这才嫁了这么一位。在别人眼里,也许认为他很优秀,实话说,他应该算是很优秀,可它在我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唤不起我心中的那份爱意。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不是用条件可以称量的。 晓青:话说回来,我也有责任,在你金口难开的情况下,我就应该当机立断,放弃矜持,将咱俩的关系挑明,若是那样,也许就就会重新改写当前的局面,可是,我却总是抱着“一定要由男方首先提出”的信条,不会变通,后来,居然鬼使神差地赌什么劳什子气,以致酿成这终身难以弥补的大错!!我真的很后悔,可是,世上找不到卖后悔药的药店啊!!. 晓青,陪在我的身边的不是你,我会终生郁郁寡欢的。唉——!!! 我看着她的这个很长的短信,心中也是波澜起伏,可是,我不能允许这种感情发展下去,不仅如此,我要努力帮助她挥起慧剑,斩杀心中那难以制服的情魔,从而让她心无旁骛地爱她的先生,爱她的家。我觉得,这样做,才能称得上是她的真正的朋友,或者说,是对她真正的大爱。我也要给她发一条长长的短信,把道理说清楚,但,我一定要把握好语言的分寸,千万不能因了我的词不达意而误伤了她。她,已经受过我一次伤害了,决不能让她旧伤痕上再添新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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