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改姓,行不改名 (13)
我重新工作以来,写帖非常紧张,一般乘中午休息时间,抓紧写一点儿,晚上下班后打字上帖,有时连放屁的工夫都没有。今天是星期日,我休息,可以多写一点。
我的《破产手记》在《蓝色老人》板块发表后,版主给予了特殊的优待,不但编辑了,而且在篇首还登载了老朽的照片。照片上,我手夹烟卷,作沉思状,颇有几分人模狗样,自我感觉还说得过去。发表了几集后,意外地被社区的编辑看上了,就被推荐到天涯聚焦,这样光顾的人就多了起来。
前几天,一位版主先生大约出于好意,怕我树大招风,按图索骥被就地正法,用“站内消息”给我留言道:老先生,篇首的照片是否拿掉?请指示。我想,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糟老头子,“指示”实在不敢当,就回复道:不要拿掉了,我不是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吗?即使出格,既然说了,就不怕。
这引起了我许多的联想。咱们真是一个被扭曲的社会,一方面高喊民主,一方面又禁 锢言论;一方面腐败不堪,一方面又百般掩盖;一方面国有企业大量破产,工人失业流入社会,国有资产严重流失,一方面又形势大好,再就业灿烂辉煌;一方面两极分化日益严重,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方面又是“共同富裕”……如此种种,不胜枚举。这些内容,我在以往的帖子中多有涉及,尽管多次遭到棒喝,但初衷不改,顽固不化。我一贯的方针是: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这次在篇首配以照片,正合我意,我老家伙的尊容一目了然,省去了发通缉令时找不到照片。
人有各自的活法,也有各自的死法。有的凌迟,有的斩首,有的扒皮,有的抽筋,有的跳河,有的投井,有的上吊,有的服毒,有的气死……,在千奇百怪的死法中,我最不赞成的就是气死,窝窝囊囊,无声无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大笑三声,坦然面对。
人的一生,不过几十年的工夫,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怎样对待这几十年,各人也有各自的章法。有的嫉恶如仇,有的逆来顺受;有的舍身取义,有的明哲保身;有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崇尚前者,但对后者也不反对,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
我在《我的生死观》一文中曾经说过,从我的曾祖父起,我家几代都是短寿之人,最长活不过65岁。我眼看就到62岁了,也许大限不远,将来去阎王处报到,我有资格汇报说:小生这短暂的一生,无甚建树,唯一具有的是不屈的性格和高高扬起的头颅!
明朝后期的洪承畴,统领雄师,大权在握,堪称国家栋梁也。谁知清兵一入关,他第一个作了软骨头,投靠新政权当了大官。有一次他耀武扬威地回家,被他的老母亲一顿臭骂。这位洪先生恬不知耻地说,娘啊,明朝清朝,咱不都是一条狗么?给谁看家护院不一样?老娘大怒道:即使是狗,也有高低之分,有舍生取义的狗,也有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有吃肉的狗,也有吃屎的狗。像你这样的东西,猪狗不如。随即抡起拐杖劈头盖脸地打将上去。你看,即使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太太,也有一颗令人肃然起敬的正义心肠。
前一段时间,在《百家讲坛》听郦波先生讲张居正的故事,当讲到张居正的曾孙张同敞,很令我动容。这个20多岁的翩翩青年,有一股宁死不屈、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当清军包围了桂林城,他本来已经逃出,但见他的老师、时任守备的瞿式耜尚在城中,毅然泅水过河,回到老师身边,陪同老师与城池共存亡。被俘后敌人劝降,许与高官厚禄,他不为所动,宁死不屈;敌人挖掉他一只眼睛,砍掉他一只胳膊,他仍然大骂不止。行刑时,侩子手手起刀落,头颅滚地,他的身躯却兀立不倒,向前行走三步才訇然倒下。听到这里,我热血滚滚,肃然起敬,他虽然仅仅度过了二十几岁的短暂一生,但精神长存,永远屹立在天地间。难怪郭沫若瞻仰张同敞墓,感慨万千,毅然命笔道——
的是奇男子,江陵忠烈张。
随师同忠难,与国共存亡。
臂断何曾断,晴伤并未伤。
万人齐仰止,千古整冠裳。
我认为,人活在世间,就要像人的样子,不能像狗,随波逐流;要有起码的正义感,更不能当软骨头;为了公平和正义,不惜掉头油烹。做不到,毋宁死。
这,就是我的宣言!
2009、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