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顿休斯
致美神
在美神的祭坛/祭拜/是一种神圣的愉悦……/
(这愉悦)不是众人皆可得/只是给那些 /
不寻找别的女神/也不在别家的藤上/摘葡萄的/傻人。
《公式》(Formula)一诗中大 胆嘲讽了黑人知识分子强调艺术只表现黑人光彩一 面的艺术宣传论:
诗歌应该写/高尚的事物/翱翔的思想/
展翅的飞鸟//诗神缪斯/竞不知道/玫瑰花儿/ 是从粪便中长出//诗神缪斯/竞不知道/人间的 疾苦/遍及四处.?
今天的黑人知识分子决心不让种族歧视成为自己 行为(集体的和个体的)中缺点的托词,而是要将 自己与别人一视同仁,不因为情感上的补偿而自满, 也不因为当前的社会生活中的折扣而气馁.鉴于此, 他必须认识A己,也必须让别人真正认识."
我梦想一个世界
那里的人不会遭到别人蔑视,
那里爱将赐福大地
它的道路充满和平。
我梦想一个世界
那里人人懂得自由的珍贵,
那里贪欲不再腐蚀灵魂
也没有贪婪扼杀我们的生活。
在我梦想的世界
无论你是黑人、白人或别的种族,
都将分享大地的恩赐
人人自由自在,
那里没有悲惨和不幸
欢乐像珍宝,满足全人类的需要
—这是我的梦想,我的世界!
黑人艺术家需要翻越一座大山才能发现黑人的个性和共性。兰斯顿?休斯感觉到沮丧,因为他身处在由白人控制的美国。
有一座种族的大山耸立在所有真正的美国黑人艺术家面前,这种情况敦促所有黑人艺术家向白人方向努力
真正杰出的黑人艺术家“不会害怕表现出自己的本色,他们绝不因为自己的肤色而感到羞愧”,“我们为了我们的未来建造我们的朝圣之处。
希望美国能够真正属于我们,世界能够真正属于我们——无论我们是黑人工人还是白人工人~黑人作家还是白人作家。
他将反对父亲的思想写入了诗中,写下了以下的诗句:我了解像世界一样古老的河流/比人类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更古老的河流/我的灵魂变得像河流一般深邃。
密西西比河并不仅仅是将一条美国河流带入持续的历史流程,同时也暗示了奴隶制度早已在密西西比河畔被废除。兰斯顿?休斯完成了面对美国文化和父亲的双重任务。无助的奴隶在密西西比河“浑浊的胸膛”被买来买去的画面,同时也提醒了他自己在与父亲关系中的无助地位。当“浑浊的胸膛”变为“在夕阳下闪烁金光”的时候,不仅仅象征了奴隶的自由,在一定程度上也象征了他脱离了他父亲的控制。
甜蜜的音乐,来自一位黑人的灵魂。在深沉的歌声中拥有忧郁的气质,我听见黑人吟唱,那台破钢琴伴奏
美国黑人美学",按照美国黑人学者德桑 提斯的说法,是指"由非洲民间文化和黑人在中间 航道,奴隶制时期,南方重建时期以及种族隔离的 漫长岁月中的经历交汇在一起所激发出来的艺术。
黑人学者舒勒1926 年在《民族》上发表题为《黑人艺术的胡诌》的文 章,对艾伦?洛克主编的《新黑人》中所谓的黑人 艺术表示了嘲讽和怀疑:"'美国制造'的黑人艺术 根本就不存在……黑人艺术在以前,在现在,在将 来只存在于那许许多多的非洲国家,而要说在这个 共和国(即美国)的一千万有色人中有可能会产生 类似的黑人艺术,无疑是愚蠢"
可以解读为,在美国,没有所谓的黑人艺术,只有 美国艺术,因为在美国"黑人民众和白人民众没有 什么区别."?他认为,如果突出非洲裔美国艺术的 差异性,那就只能会使白人认为黑人艺术怪异的观 点合法化,鉴于此,黑人应该避开所谓的种族主题. 休斯随即针对这篇文章写信给《民族》杂志的编辑, 对舒勒的观点予以驳斥.他说,
或许从根本上说,所有的民族都是一样的, 但是既然黑人在这个国家一直处于隔离状态. 他就一定会表现出只有他才有的某些种族的, 与环境相关的差异性……在美国彻底接受黑人 之前,在种族隔离和种族自我意识完全消失之 前,黑人艺术家所创造的真正的艺术作品—— 假如体现出那么一点点肤色和差异性的话—— 一定要反映他的种族背景和种族环境.
《黑人艺术家与种族山》在黑人种族内部蕴藏着丰富的美,力量和节 奏,有"足够的素材可供黑人艺术家终生创作之用。
我们年轻的黑人艺术家就是 要毫不羞怯地表达黑皮肤的自我,……我们要建造 明天的殿堂。
或许艺术家的使命就是向人民阐释美——他们 自身中间的美.假如我意识到自己想用诗歌做点什 么的话,那就是我所想做的.……我想,我写诗主 要是因为我喜欢诗;我决不是要把写诗变成自己的 职业,或者当作这种事业或者那种事业的宣传工具. 我是想把诗献给那些的确美好的事物。
我大多数的诗歌在主题 和技巧上都是种族性的,来源于我所熟悉的生活. 在许多诗中,我都去努力捕捉爵士乐的节奏和意 义.
我可爱的 人》(MyBeloved)这首诗里,休斯写道:我是否应该记录你的美?我是否应该为你写些话?我是否应该写下千年不朽的诗篇把你写进 -
美学家 在哈莱姆》(AestheteinHarlem)这首诗中,休斯则 坚定地表现出了对于黑人艺术家审美能力和审美标 准的信心以及对黑人生活作为艺术之源的认同: 奇怪/在这个黑鬼们呆的地方/我竟然与
"生活"碰个正着/多少年我一直/在说话轻柔 的地方寻找/却不曾想到在这身边的街道/就遇 见了生活——他踩到了我的脚!
《哈莱姆:一个延迟的梦》
它会像一粒葡萄干
被阳光晒得干透?
或者像疮开始溃烂——
随后脓血直流?
它可会像烂肉发臭?
或者面上结一层糖壳——
有如糖浆般的甜酒?
也许它像是个重荷
只会渐渐耷拉。
或者它可能会爆炸?
《摇滚之梦》,以及《布克之歌》
《房东之歌》和《公园长凳》:如果我将我的拳头落在你的身上。”在美国白人和黑人之间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为了晚餐我乞讨一角硬币——你却有一个管家和女仆。
我们年轻的黑人艺术家在创作中想表达我们黑皮肤的自我而不感到惧怕或害臊。如果白人高兴,我们也高兴,如果他们不高兴,没什么了不起。
《我的人民》中无畏的体现了身为黑人的自豪感:“夜晚是美的,/ 我的人民的面孔同样美。// ……/太阳也是美的,/ 同样美的,是我的人民的灵魂。
《黑人》黑人为非洲古老文明的象征--金字塔添过砖加过瓦;美国独立战争时期,黑人又坚定的站在“自由之父”——华盛顿的同一战线为缔造美利坚合众国贡献了一臂之力;二十世纪初美国经济建设中,黑人们又为象征美国商业繁荣的标志性建筑沃尔沃思大厦“调过灰浆”,为美国的经济繁荣出过力;另外,黑人还从“遥远的非洲”带来了“早期的爵士乐
平等”,“博爱”的旗号,实际上对黑人却实施“平等但隔离”的种族歧视政策。
黝黑的手去砸碎这禁锢黑人的樊笼”,休斯呼吁黑人们用:“我的双手!/ 我的黝黑的双手!/穿透这堵墙!/ 寻找我的梦想! ”
黑人诗歌以异质于主流文化的“他者声音”去消除长期垄断美国文化的白人话语霸权。
母亲对儿子说的一席话》:
孩子,你千万不要后退。
不要因为发现有艰险
便停步不前。
现在你不要跌落下去----
因为我还在前进,宝贝,
我还在攀登,
生活对我并不是一架水晶梯。”
《苏婶的故事》中用“苏婶装着满脑袋的故事/ 苏婶装着满肚皮的故事”表达了诗人对黑人民族拥有的悠久历史的自豪之情。
哈莱姆
梦被延缓会如何?
难道它会像
阳光下的葡萄一样被晒干?或者像疮一样———化脓溃烂?
难道它会像腐肉般臭气熏天?
还是像腻人的点心———
裹一层皮而变甜?
也许它会像一副重担
把众人压倒。
或许它会爆?
生活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与冰雪冻在了一起。
《基督在阿拉巴马》(Christ in Alabama)一诗中将神圣的三位一体从种族意义上加以阐释,将天父与白人父亲、圣母与黑人母亲、基督与混血儿对应起来。
黑人被认为是“丑陋而低于白人的种族,是一群没有教养、形状怪异、形同动物的群体”②;被认为“具有没有责任感、放纵、不诚实等诸多不良习性”③;就连主张“人生而平等”的托马斯・杰斐逊也从本质上对黑人进行了贬损:“在理性思维方面黑人比白人低得多;在想象方面,他们是迟钝的,无鉴赏力和反常的。……黑人,不管本来就是一个独特的种族,还是由于时间和环境而变为一个独特的种族,在肉体和精神上的禀赋都低于白人”。④白人还假借科学的名义进行种族等级划分,认为以盎格鲁・撒克逊为主的白人属于“大生物链”(T he G reat Chain of Being)的顶层,黑人是介于人和猿之间的次人类,而且“白色”所具有的优越性和“黑色”所具有的低劣性都是固定不变的和永恒的。⑤白人种族主义极力地使用这类信条蒙骗黑人,试图使之永久地臣服于白人霸权。休斯对此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白人殖民主义视黑人民族为丑陋,休斯则极力颂扬黑人民族独特的美;白人种族主义贬低黑人的智力,抹杀黑人民族文化,极尽愚民之能事,休斯则大胆揭露了这类信条掩盖的阴险图谋。例如,在《剪影》(Silhouette)、《南方》(The South)等诗中,休斯批驳了种族主义者编造出来的一个扭曲事实的神话,即黑人男性常常强奸白人女性,为惩戒他们,必须动用私刑;揭示出种族主义者编造这类谎言的真实
意图在于转嫁他们对黑人施以性奴役的罪孽、压制黑人⑥。他在《聪明的孩子》(G enius Child)一诗中以“聪明的孩子”来喻指智慧的黑人民族,勾勒出种族主义者和殖民主义者对待这一民族的心态是:“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聪明的孩子”就像没有人会喜欢鹰,“无论是驯服还是狂野”;因为聪明智慧难以驾驭,只有通过“杀死他”来扼杀和压制他们,维持对于他们永久的主宰地位,这正是一些种族主义信条的真实意图。
不仅如此,休斯还直接批判了种族主义文化对美国黑人民族和美国社会造成的危害。他的诗歌全方位地揭示了美国黑人民族的生存状态:他们在政治上被排挤,经济上受剥削,人格上受压抑,生命尊严遭蹂躏;并且由此向世人展示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文化在道义上违背人性、在实质上违背美国的立国之本,即“人生而平等”的民主理想。因此,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无论是从文化根基上看还是就其结果来说,都缺乏存在的合理性,推翻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文化既符合美国黑人的愿望,又顺应美国社会发展和人性的要求。
二
休斯对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文化所进行的不遗余力的批判旨在将被践踏的黑人民族文化从种族主义文化霸权的重压之下拯救出来,重新加以建构,实现种族之间文化的相互尊重和平等。休斯在民族文化的重建方面的努力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即界定民族自我属性、书写民族文化、建构民族文化的表现形式。
界定民族自我属性。就休斯而言,界定黑人民族自我属性是一个批判性的文化构建过程。正如博埃默所言,“对一个反殖民主义的黑人民族主义者来说,自我属性的构建往往包含某种形式的反抗斗争。它要讨回在殖民统治下被否定了的人性,要与有害的种族主义遗风作斗争,把被颠倒的文化再颠倒过来。”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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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斯界定美国黑人民族属性的努力反映在两条战线上的斗争:一是拯救本民族的黑人性,一是保存其美国性。这两方面的斗争完善了休斯对美国黑人民族属性的界定,即黑人性和美国性是美国黑人民族相互渗透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
一方面,白人种族主义者长期以来用各种手段割裂黑人民族与非洲文化母体的联系,消解黑人的民族意识,淡化其民族性,以图永久性地支配黑人民族。这种种族主义文化霸权直接导致黑人民族的种族意识的扭曲和变形:一些黑人小资产阶级认为“黑人社会只不过是黑面孔的白人社会”⑧;普通黑人民众则认为白色即真理,普遍对白人种族主义者表现出休斯在《汤姆叔》一诗中所批评的谄媚和奴态;有些黑人艺术家也羞于承认自己的黑人身份,回避对黑人题材的表现。在从二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整个文学生涯中,休斯都注意到这种异化了的民族意识的存在,并且以高度的民族自豪感鲜明地表现着本民族的黑人性。早在二十年代,他就在著名的《黑人艺术家与种族山》(The Negro Artist and the Racial Mountain,1926)一文中指出,“一个真正伟大的黑人艺术家应该勇于承认自己的身份”,而且还应该“毫不畏惧毫不羞怯地表现黑肤色的自我”。三十多年后,他再次强调美国黑人民族的尊严,指出黑人艺术家选择去表现他的人民有着巨大的潜力,并告诫年轻的黑人作家“在黑人的力量、尊严、笑声中不存在什么值得羞怯的,使用他们的素材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⑨。他的许多诗歌,如《黑人》、
《为商业剧院作注》等,都大声高呼“我是黑人”、“黑就是美”,在《我与骡》一诗中还要求世人记住并接受黑人民族的独特性———“黑”!
另一方面,随着增长的黑人民族意识与种族主义之间矛盾尖锐化,一些黑人精英分子对种族主义采取日益激进的态度,特别是六十年代“黑人权力”运动时期,主张脱离美国文化天地、
“回非洲去”的极端民族主义更是甚嚣尘
上。面对这种文化分裂趋势,休斯极力主张种族融合,强调黑人民族属性中的“美国性”一面。例如,在《我也歌唱美国》、组诗《你的女士》中,他一面极力维持自身的民族差异,同时又坚定地认同了黑人民族在美国语境中获得了新的身份的文化现实,大方地宣称“我是美国人”。在他看来,美国黑人民族存在是非洲文化和美洲经历的共同产物,无可否定地具有双重文化属性,即黑人性和美国性,美国黑人既是非洲的一部分,又是美国的一部分。在《为英语B而写的作文》(Theme for English B)中,休斯则借一个黑人学生之口陈述了一个文化事实,即美国黑人与白人之间事实上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他们彼此独立而又相互渗透,构成了一个混杂的美国文化。这正体现了美国黑人混杂的民族属性,形成休斯多元文化观的核心。
休斯诗歌对美国黑人民族属性的界定及其所表现的多元文化观回答了他之前及同时代一直困扰着黑人民族精英们的一个根本性问题,即杜・波依斯早在1903年就在《黑人的灵魂》(The Souls o f Black Folk)一书中指出的黑人所面临的双重意识:“一个人(黑人)总是感觉到他的双重身份———既是美国人,又是黑人;两个灵魂,两种思想,两股不可调和的骚动:黑色躯体内有着这两种相互冲突的理想,全是凭借顽强的力量才使之没有被撕碎。”休斯对这两种冲突的意识进行了兼容和扩展,也成就了他作为一位美国主要诗人的地位,使他成为美国自惠特曼以来最伟大的民主诗人⑩。
书写美国黑人民族文化。休斯非常注重从西方文化霸权的尘封中发掘民族历史的真实性,探索民族文化的源头,以此作为黑人民族文化的根基。在诗歌中,他通过寻根探源,努力去重建被种族主义破坏的民族属性。他在第一篇诗作《黑人话河》中即以他十八岁年轻的视角自豪地回眸黑人文明之源:他将几条具有象征意义的著名河流(幼发拉底河、刚果河、尼罗河、密西西比河)排列在一起,展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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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黑人民族悠久的文明以及千百年来的文化迁徙所体现的生生不息的力量;《非洲裔美国人片断》(Afro-American Fragment)、
《非洲之舞》(Danse Africaine)等诗则是对作为民族文化母体和精神家园的黑非洲的深情想象;《吹号者》(T rumpet Player)、《黑人母亲》(The Negro Mother)等则以脆响的皮鞭、奴隶船、铁窗、茫茫大海等意象展示出黑人被从母体劫走的苦难历史。休斯用诗歌勾画出黑人民族从黑非洲到奴隶船到美洲农场到美国都市的命运历程,以及非裔美国人在美国文化的边缘顽强生长的民族文化脉络,将殖民主义长期以来力图回避和抹杀的历史印记文本化,使美国黑人民族的自我属性在时间和空间上与其母体续接起来,具有了更坚实深厚的根基。
休斯的诗歌既从黑非洲探寻着文化本源,又冷静地搜索着黑人民族在美洲土地上与其他民族发生的文化交流,力图从黑人民族苦难的殖民经历中揭示黑人文化与美国白人文化之间的真实关系。在他看来,这段殖民历史不可回避也无法回避,是黑人民族文化的重要构成,这段历史与残存的非洲文化碎片共同构筑起美国黑人的民族文化。休斯的《黑人》(Ne2 gro)一诗正体现了这一思想,它将非洲和美洲所发生的文化事件并置,构筑了美国黑人文化的双重属性。在《自由之犁》(Freedomπs Plow)一诗中,休斯从历史角度考察了黑人与白人及其他民族共同为实现美国的民主、自由之梦而奋斗的文化事实,进而强调了各民族同是美国文化的建设者。
休斯还始终重视记录和表现美国黑人的现实存在,力图以此赋予黑人民族文化以时代气息和活力。他强调对于黑人艺术家而言,民族生活题材具有巨大的艺术潜力,他注重从普通黑人民众的日常生活中发掘艺术素材,并且始终将六十年代黑人民权运动引发的美国社会动荡与冲突作为艺术素材在诗歌中表现出来。正如他本人应《美国名人》杂志之邀用一句话对自己的生活目标进行概括时所说的:“我一生都在力求解释、描述美国黑人的状况并且间接地描述整个人类的状况。” λϖ他早期诗集如《萎靡的布鲁士》、
《给犹太人的好衣裳》,中年时期的《哈莱姆的莎士比亚》、
《延误了的梦的蒙太奇》,晚年诗集《问你妈妈》等连绵四十余载,动态地记述了美国黑人民族的生活历程和追梦之路,展现出与时俱进的黑人文化图景。
建构民族文化的表现形式。为了完善新的民族文化的建构,保证民族文化的存续与传播,休斯运用了一整套与之相适应的象征性语汇和表现形式作为载体。他强调黑人作家的创作应该体现黑人性(Negritude),即黑人的“灵魂”(s oul)。他认为,黑人的灵魂“是由经过反复提取出来的黑人民间艺术精华凝炼而成,尤其是古老的音乐及其风格、古老的非洲音乐的基本节奏、民间歌谣及阿闪惕人的故事……所有这些都以当代的方式鲜明而富有情感地表现出来,赋予现代音乐、绘画、写作、甚至个人观念和日常谈话以独特的黑人气息” λω他广泛深入地发掘具有黑人民族特色的文化资源,将黑人口头文学、黑人音乐、与黑人日常生活相关的符号等,作为黑人民族特定文化的象征一一入诗,时时透射出黑人文化的灵光。
黑人英语方言的文本化是休斯诗歌最具有黑人文化色彩的特征之一。黑人英语方言是非洲黑人被迫来到美洲大陆后出于生存的需要不得不采用的一种语言策略。法朗士・范农在其《黑皮肤・白面具》一书中曾指出,使用一种语言就是意味着接受了一种文化 λξ。黑人在不得不采用英语进行基本言说时,为了避免因完全接受这一殖民主义本土语言而导致民族自我的丧失,不得不对其进行某些改变,因而黑人英语打上了种族烙印,凝聚着黑人民族在远离其文化母体的异文化语境中所进行的文化抗争。黑人音乐形式的运用成为休斯诗歌中最具有黑人性和影响力的民族文化载体。他在诗歌的节奏、结构以及表意方式上创造性地采用黑人音乐的表现形式,将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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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兴演奏爵士、黑人圣歌、摇滚等既有着深厚的文化渊源又富有时代气息的黑人音乐形式移植到他的诗歌创作中,形成一种迥异于白人诗歌传统的文学样式,体现了休斯构建“美国黑人诗歌”的努力:一方面使黑人诗歌“在声音和技巧上与白人诗歌区别开来……对于先前的及同时代的美国文学进行修正” λψ。正如美国学者所评价的,正是从休斯以及其他一些黑人作家的作品中,“二十世纪的美国黑人第一次看到了这样一种抒情形式,这种形式广泛地表现了他们祖辈的事迹以及他们自己命中注定陷进美国现实之中所必须忍受的奇异而痛苦的艰难遭遇” λζ。这是一种属于黑人民族自己的抒情形式,它对形成一个民族的敏感性起到了关键作用,对黑人民族文化的延续和黑人民族文学的生成具有特别意义。
休斯的诗歌对黑人文化特质的发掘利用并不意味着对白人文化传统的全盘否定。事实上,他也十分注重对白人文化传统的吸收利用,这正体现了美国黑人文化的双重属性。例如,休斯在诗歌创作中使用黑人英语,一方面突出了黑人民族的差异性,同时,作为美国黑人与白人之间文化争斗与妥协的产物,这种异化了的英语也不可避免地具有某些白人文化传统的特征。又如,休斯以布鲁斯音乐形式构建的诗歌节奏,仍以英语诗歌的音步作为他诗歌节奏的基本单位;在诗歌用韵方面也借鉴了英语传统诗歌的韵式;此外,他还借鉴以反主流诗歌传统为特征的现代派诗歌技法,将现代派艺术手法,如蒙太奇、多重声音、文本排列
哈莱姆文艺复兴:在黑人的觉悟和民族自尊心大为提高的情况下,一些黑人青年知识分子开始重新评价自己的艺术创造才能, 并要求在文学艺术中塑造 "新黑人"的形象──一个不同于逆来顺受的汤姆叔叔型的、有独立人格和叛逆精神的新形象;在报刊上广泛开展了"是艺术还是宣传"的讨论。这一运动的主要领袖艾兰·洛克曾说:"美是最好的牧师,赞美诗比布道更有效果。
"结果,有一些黑人作家在运动中趋向极端,走上"为艺术而艺术"的道路;也有少数作家强调"黑人艺术"的特点,用自然主义笔触宣扬哈莱姆区黑人"特殊情调"的生活,他们就被称为哈莱姆派。哈莱姆文艺复兴运动提高了黑人文学艺术的水平,从中涌现出一批优秀的诗人和小说家,对促进黑人文化事业的发展、提高黑人民族的自尊心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艾伦洛克,杜波依斯,兰斯顿・休斯等为代表的黑人作家创作了大量有强烈种族印记的文学作品
惠特曼
我艰苦奋斗,我置身于人民群众中而不是生活在小圈子里。我一直同普通人民亲密无间。是的,我不仅在这当中受教育,而且在这当中成长。
工人、农民、水手、搬运夫、马车夫、渔民、垦荒的农业工人和逃亡的黑奴频繁接触。
我寸步不让,我的书从头到尾必须是男工和女工。
政治上,惠特曼的理想是民主主义和人道主义。以“人民的导师”和“民族的精神领袖”自居的“骄傲”与建立在人人平等、相互尊重基础之上对平民的“同情”
愉快而强壮的歌。
我属于各种肤色各种地位各种宗教的人,一个农民,机械工,艺术家绅士,水手,教友派教徒,一个囚犯多情公子,无赖,律师,医生牧师……
我作诗时不顾及部分,但是,我将考虑诗、歌曲和主题的‘合唱’(总体效果)
劳动者和大自然的和谐,写了整个美国到处都在歌唱的情景:木匠在歌唱,泥瓦匠在歌唱,船家在歌唱,鞋匠在歌唱,伐木者、犁田者在歌唱,母亲在歌唱,妻子在歌唱,白昼和晚间都在歌唱。
惠特曼赞颂爱默生的人生信条———“平凡则伟大,普通则神圣”。
我坐而眺望
我坐而眺望世间所有的悲哀,所有的压迫和羞辱,
我听见年轻人悄悄地啜泣哽咽,为自己的痛苦,为所作所为懊悔不已,
我看见底层社会的母亲拉扯着孩子,绝望憔悴,奄奄一息,被遗忘在角落,
我看见饱受丈夫虐待的妻子,
我看见奸诈的骗子把少女诱惑,我看见战争、瘟疫和苛政,
我看见烈士与战俘。
在航行中,我看见了一场饥荒,
我见到船员抽签决定谁应该去死,以保其他人的生命,
我见到劳工、穷人、黑人等诸多生灵遭受着傲慢之人的藐视与侮辱,
所有这些———这一切无穷的痛苦与卑劣,我坐而眺望,
看着,听着,我默默无语。
我听到苍蝇的嗡嗡声——当我死时
狄金森
我听到苍蝇的嗡嗡声——当我死时
房间里,一片沉寂
就像空气突然平静下来——
在风暴的间隙
注视我的眼睛——泪水已经流尽我的呼吸正渐渐变紧
等待最后的时刻——上帝在房间里
现身的时刻——降临
我已经分掉了——关于我的
所有可以分掉的
东西——然后我就看见了
一只苍蝇——
蓝色的——微妙起伏的嗡嗡声
在我——和光——之间
然后窗户关闭——然后
我眼前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