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
一
恍惚记得 雨浸透竹笋的快乐 雨送入山阳的院落
汇入山间的溪流 洗净宿醉未醒的青青竹子
那时 我们不曾满怀心事
不曾想起 竹林外还有喧闹的集市
彷佛竹林里有采不尽的果子
清清的米酒 有不曾留意的
我的琴声
二
如果还记得 这琴声流放于山野 误入一片荒林
歇息于片片竹节 由着性子 随风而舞。
由着性子 爱点虚荣
爱点流浪
即便醉成傻模样 也使我们难忘 月色浅浅
尚照不进山阳
竹林摇晃 不见我的草舍 何处有深涧
那里才是高岗
三
高岗下曾黑发长长 如今覆盖这双臂膀
深涧里薅草凋零 还来结作我的衣裳。
操起七弦琴 送别徐徐而至的暮色
有几番春暖 几番秋凉
虽有相同的根 竹子们并不在同一块山谷
生长
只我们何其幸运 大醉于一片竹林
酣睡于同一块石头
四
若鱼儿历百川 河与洛 多宽广
若山阳的琴声寂寞 只因缺了你的
声声长啸
我何其快乐 因你们长涉至此
我何其忧伤 送别你们
已夜色深深
五
夜色多沉静 晚风吹不进我的琴房 竹林多浓密。
漏不下一丝月光
操起七弦琴 太行 如何翻越
河与洛 怎么丈量 你的湾急滩险
莫伤了我的兄长
漂流在大河上的浮萍 莫挑拨了我的琴弦
竹林之上 月亮高挂未央 七弦琴无法止息
你我的心事 都不在洛阳
洛阳高高的楼宇 人潮如涌的庙堂
你门前参差的车马
莫要伤了我的兄长
六
七弦琴无法止息 天与地结作草庐
草庐怎作得衣裳 衣裳怎遮蔽风雨
莫伤了我的刘郎
朝饮于岸 夜饮于途 万年不过一瞬
何况暑往寒来 梦里的山阳
刘郎 刘郎 你细瘦的身躯
如何去安放一个酒囊
天与地的穹庐 你莫把我醉死的兄弟
草草安葬
七
七弦琴无法止息 独缺了竹林里的声声长啸
可怜兄弟们 生死两难
七弦琴无法止息 竹林青青 多年来 它无花无果
和我一起依恋这片山谷
临别再听我一曲
何为来路 何为归途
七弦琴无法止息 四野多沉静
七弦琴无法止息 纵使这竹林
被封堵了全部的出路
我也不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