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嫁人了,新郞不是我
自从离开家到外面去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了。曾经对自己说过一旦离开了,就好好地在外面闯荡,毕竟在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如果真的到了头发花白,牙齿松动的时候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恐怕也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离开了家,就很少想着要回家。我不是一个恋家的人,向来都不。对于一个想在外面漂泊的人,家也许是最后的避风港,也许是始发站。我就像一支帆船一样,在外面的世界到处漂泊流浪,至于最后在哪里停靠,不得而知。或者说,没有可以让我永远停靠的地方,每到一个地方,最后还是会离开,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感情对于我来说,也是在这样的生活里,得到然后失去,最后又重新开始。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样对自己来说是否适合,但是却是在一遍遍地重复着,然后又一无所有。
在某一天的某个晚上,我坐在自己的居所里,一句话也不说,反复地思考着自己这些年来的点滴,最后决定,还是回去看看吧。
于是,在第二天清晨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向着那个我出生并长大的地方奔去。
回到家,家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而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对于他们来说,我有时忽然出现,然后又在某个时间从他们眼前消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看着我在这里出生长大,又把我从这里送走到另外的地方去,等着我某一天又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是最了解我的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他们我下一站会是哪里,一切都是由我作主。他们想要知道的则是,这一次我又是会在什么时候,一声不吭地消失,又会到哪个地方去生活。我知道他们想要我在这里结婚生子,有一个安定的家,每天可以和他们一起做事情,或者给他们带来孙子或孙女,安享晚年。但是我又总是让他们失望,每次孤单一个人回家最后又孤单一个人离去,并没有留下可以让他们安慰的东西。似乎“我过的很好,不用担心我”就可以让他们感觉到快乐。
我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找一个人结婚,组建一个家庭,然后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其实,我一直在想,想的晚上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想的头都沉的像石头一样。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也没有想通,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会这样。有时候会很厌烦,很想找一个可以跟自己生活的人过一辈子,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但是也会感觉到害怕,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结婚,现在过的不好吗?想到这些,我就会感到很紧张,站起来在房里走来走去,双手紧握着,嘴里说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实在不行了,就颤抖着抽出一支烟,点燃后使劲地抽着,在烟雾缭绕中把自己淹没。
家人并不知道我的生活状态,他们用做为家人最正确的方式为我准备应该过的生活。不知疲倦地为我介绍对相,潜移默化地从侧面告诉我,现在不小了也应该有个家了,你看隔壁二大叔的儿子跟你一样大,人家小孩儿都几岁了,你还要到什么时候,难道要那小孩儿也成家了你才会想要有个家。然后又对我很严肃地说,你要是以后成不了家,可别说是我们的错啊!听着这些,我总是一句话也不说,照样做自己的事。实在没办法了,他们就让我自己说说想怎么样,以后该咋办?我还是沉默不语。直到最后,他们终于放弃了,只留下一句:有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我们看了还不错,你要是觉着行的话,就抽时间去看看吧。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我转身离去,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可以让他们有想象空间的东西。我可以想的到他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无奈、悲伤,当然还会有心痛。我的心里也在痛,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到底要怎么样,你们又怎么能了解我呢?走在路上,想起他们曾经在我眼中高大的身躯现在变得瘦弱,背也有些弯曲,看到他们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变得干涩。我的眼里有东西想要涌出来,我极力忍着让它们一点点消失。我不再是那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人,他们对我所有的期望已经慢慢变成了失望,却没有办法。
我想他们是对我已经失望了,此后的时间里也没有跟我有太多的话可说,只是每天在一起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我尝试着用其它的方式来向他们说明其实我还是有希望的,比如说亲自下厨给他们做好吃的东西。于是,我常常做自己最拿手的菜,变着不同的花样来让他们感到满足。想要跟家人和好关系,首先从胃上满足他们。因此,我也取代老妈,成为家里下厨最多的人。
一天,我正在厨房辛勤地忙碌着,为午饭做准备。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我打开一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话,我问道:“你现在在哪儿?过的还好吗?”
过一会儿里面传出同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现在在家,过的还好。你呢?”
“我还是老样子,说不上好也坏不到哪里去。你知道我一向是怎么过的。”
“你还是那样,跟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还是看不懂你。那个,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不但你不懂,我自己也懂自己。既然看不懂,那就不去想了,就这样过着也挺好。你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说道:“我要嫁人了,下个月一号。本来我以为那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但是我似乎等不到那天了。”
听到这些,我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东西在往下掉,等到落下来的时候,却是无比的伤痛。愣了好一会儿,我才说:“哦!那好,这下你就有人陪了,不像我这样。”
“你总是这样说,同样一句话你要说多少次才算结束。你为什么不愿意放下自己好好地过一个人应该有的生活,你觉得这样生活很快乐吗?来来去去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到最后又会怎样?你还是过的不快乐。听我一句,不要想那些看不到的东西,安下心来生活吧。还像以前那样是不会过的快乐的。”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一样,以后要过的开心快乐。最后……祝你幸福。”
说完这些,我挂断电话,也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她以后会过的怎么样,但是我知道,我们的生活从此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不会再有交点。
曾经我也以为,我会是她生活的终点,她会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一切都随着这个消息烟消云散,往事随风,该飘走的始终会离开。既然这样,不如彼此祝福,各自找到归宿,那才是终点,我们想要的结果。
“我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啊?这个菜怎么这么酸,还有,那个炒鸡蛋怎么糊成那样?”
今夜别敲我房门
我站在马路边上,具体说应该是在繁华大街的马路上。我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眼睛随着那个身影来回移动。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大脑里传达出的信息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即使它也不知道原因。
我站在位置不太好,旁边就是垃圾筒,时不时有人会往里面扔一些东西。有吃不完的,有已经用过的,还有觉得没有用的。他们似乎对于站在这里的我并不在意,好像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一部分,与垃圾筒相似的东西。我看了一下自己,有些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这样想了,我身上的衣服、裤子,还有鞋子都是和垃圾筒同样的颜色,在他们看来,我的头发要是同样的颜色,那就更合适不过了。这样,我就与这里合为一体,就更有理由接受他们抛过来的东西。
他们里面有些人的数学肯定很好,因为我看到从他们手里抛出的东西,形成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我旁边的垃圾筒里。
保持这样的站姿观察那个身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手里的包也被人们挤来挤去,好像就要从她的手里掉下来一样。我突然有些为她担心,这样很不好,很容易就给那些长着三只手的人留下行动的空间,我跟女孩子逛街的时候主要任务就是跟在她们后面给她们看包。不过,我又有些释怀了,她很快找到了一个高大的身躯陪她,那人足以让她放心包不会出问题。
这是今天她找到的第四个男人。
像其他人一样,她用双手拉着那人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还时不时地跟那人说笑,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在逛街的情侣一样。旁边走过的人都会朝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即使有的是真正的情侣,但是却没有像他们这般亲密。
他们在这条街上逛了很长时间,因为今天是周末,人很多,所以他们移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我也不用花费太多的工夫就可以找到他们的位置,以及,看到他们在这条大街上的店面里面不断地穿梭。
他们并没有买什么东西,她只是在不同的店面里面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有喜欢的东西也只是试一下,然后就离开,完全不理会她身后那些带着恨意的眼神。我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可以让那个男子一直陪伴着她,什么怨言也没有,反而看她的眼睛总是含情默默,也许那男子在想,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友,如果她愿意让我付出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的话,那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还有,如果我想要留下她的手机号码,她会不会答应呢?她很可能会答应,毕竟现在是我在陪她,而且看得出她很高兴很快乐。
可是,我知道她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她似乎只是为了有人可以陪她欣赏这些女子喜爱的东西,或者是自己试用这些东西的时候留给陪他的男子一个美丽的身影,或者无穷的幻想。当然,这些东西就在眼前却无法拥有,最后留给他们的果真只是曾经美丽的身影和回忆。
这个叫Andy女子我很熟悉,每天几乎都会见上一面,她的生活我也明白,比如逛完街之后,她会和陪她的男子一起到酒吧一条街去叫上一杯酒。而且会是七家不同的酒吧,要不同的酒。在酒吧里她不会和这个男子说上一句话,每次都是将酒一次喝完,然后在酒吧里面待上十分钟,看着酒吧里面吵闹的呐喊声和下面扭来扭去的人们。最后那家酒吧,名字叫梧桐雨。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她就会变成一个人,孤单的一个人。或者,不到最后的酒吧她就会变成一个人。
他们逛的很快乐,她的脸上透出高兴的表情,身边的男子也很高兴。这意味着他前面所幻想的东西实现的机率很大。
Andy带着这个男子进了酒吧一条街,和我所预料的一样,他们在酒吧里只是叫上一杯酒。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一句话也不说,Andy看着眼前的人们不断地走过,突然变得很沉默。她像在思考又像是在寻找下一个陪她的人。
他身边的男子觉得这样不太好,他应该要做些什么,比如说找一些有趣的话题,讲一些能让女孩子哈哈大笑的笑话,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一些更深入的问题也是可以探讨的。他对这个也很有经验,这个地方他也常来。
当他准备要行动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女子已经起身要走了。于是,就追上去,想要像逛大街时一样拉着手,却被无情地拒绝。他只能在身后跟着,跟着这个叫Andy的女子走向下一个酒吧。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却没有发现我在这里。我这里人很多,而我在角落里坐着,如果Andy发现我的话,那么今天他们的行程也就到此结束了。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想要的结果。
我跟着他们来到了那家叫梧桐雨的酒吧。他们两个人坐在吧台上依然是叫上一杯酒,一口气喝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们。看得出那个男的已经有些失望,看来他曾经的努力已经没有作用。这个时候他也是有些无聊地看着眼前的人们。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那个男子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也在寻找可以和自己说说话,听听自己话题的人,应该说是女人。不多时,一个女人朝他走来,扶着他的肩膀说了一些话,当然我听不到。只见那男子站了起来,喝完杯中的酒,就搂着那女人一起朝酒吧的人群中走去。他已经不在意今天陪伴的女子是否愿意听他的笑话,和他谈谈深层的话题。
Andy淡然地看着他离去,似乎这是料想之中的事情。她的脸色在这酒吧里面变得有些苍白,一如我那晚看到的一样。她站起来,身体已经有些摇晃了,她推开眼前的人们,摇晃着冲出酒吧。我依然跟着她,她这样很危险,我不喜欢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Andy回到她住的地方。她这个时候一定在洗手间里面不断地呕吐,单手扶着墙,眼泪和杂物一起往下落。吐完以后她用水洗了洗脸,浑身无力,倒在床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有的只是悲伤和心痛,和她那晚的状况一样。
忽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响起,然后传出:“开门,是我,我回来了。”
她不想听到这些,用枕头捂着头,一遍遍地说:“别敲我的房门,我不在!”
外面依然在不断地敲门,并有声音说着:“是我,开门。你在里面搞什么?!”
她突然坐起来,用双手捂着耳朵,大声地喊着:“别敲我的门,我不在!”
她跑到镜子前面,看到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头发乱的像鬼一样,她的手颤抖地捂着脸。她看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看着她仿佛在嘲笑她,然后她看到那人从里面走出来。接着耳朵旁边传来一阵阵叫门的声音。
“别敲我的门,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