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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

深秋的阳光深深浅浅地照在渭水河畔。渭河，是中国北方一条普通的河流，发源于甘肃，经陕西而入黄河；河两岸炎黄子孙世代依靠渭河水来灌溉她们的土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生活在这里风调雨顺，物产丰富，自给自足，生活安逸，难怪陕西八大怪中有一说---陕西的姑娘不对外，意思是这里的姑娘一般不外嫁。 当年的小镇变化变化不是很大，晴岚以为离开了C城就是和自己20岁之前的人生画上了句号，也和那个男子断了往来，无法预料的是十年后的今天因为尹硕的失踪，忽然间的一道线又把自己和逝去的那一段岁月连在了一起，身边的这个女子，有莫名的想亲近，或许是因为尹硕。 夏潮汐一路言语不多，晴岚这样娴静简单，说一是一的女人她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她走近她。 潮汐以前也曾向往过，有一天会和尹硕一起来他读书时的学校，听他讲以前的故事，看望年少时那段他们互不相识的岁月。 她爱上了以前的他。 夏潮汐回头看见晴岚在注视着她，很自然的浅浅一笑。 周末的缘故，学校里很少看见人影，教学楼是九零年建的，楼前的旗杆下竖着“饮水思源”的石碑，石碑上篆刻着捐助者姓氏。她们那一茬新生刚好赶上住新楼，绕过操场、经过花园，绿化带多了落叶乔木，她们沿着楼梯上了三楼，高二（六）班教室门开着，两位女生在看书，没有察觉到她们。 晴岚指着一张桌子，那会尹硕常坐在那个位置。 顺着晴岚的目光看过去，夏潮汐仿佛看见了那年的少年，奔跑着的青葱岁月，他们没有遇见，有时候会幻想年少时的尹硕是什么样子的？就这样悄悄地幻想着，幸福着，喜欢着青葱岁月里的他。 晴岚，我感觉尹硕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 我感觉他会回来的。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小雨中她们走出了校园。 尹硕是在一次出游中失踪的，失踪地点是清溪涧， 当天在清溪涧拓展的队员曾见他坐在一块山石上休息。 家人报案时提供的信息，证明没有离家出走的动机和迹象，但就这么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和蒸发了一样。 警方例行公事似地找了尹硕的家人、同事、朋友提供线索，查看了他的银行账户存款往来，手机通话记录，没有异常。 死党钟迪自发组织在清溪涧寻找了三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尹硕就这样在亲人、朋友、同事的视线中消失了。 多年往来，一起玩户外十几个年头了，钟迪纳闷，尹硕多年户外经验，身体素质、方向感，走丢的几率很小。遇到突发事件？意外灾难?不得而知.多年交往，钟迪忽然发现他对尹硕的生活了解的并不是很多，更别说他的精神生活。 尹硕失踪的消息是钟迪电话通知晴岚的，问她最近一次和尹硕联系是在什么时候？尹硕有没有异常？ 晴岚把自己关在资料室一个下午，虽然这六年她远走他乡，将过去十几年的记忆交付岁月，但自己还是靠着回忆支撑的女人，生活过的并不快乐，这与失踪的尹硕并无关系，只是她自己把自己活在了过去里，不愿走出来。 好多年前，他们都可以称呼为年少，上学的路上经过田间大片的苹果园，尹硕把风，几个男生去偷苹果，晴岚帮他们看书包，等着分享大红甜脆的苹果。遇上果园里有人，淳朴的乡邻只是咳嗽一声，惊动他们一帮孩子，让他们赶快跑。记得有一次，果园里的狗追出来，他们几个小子扔下她和一堆书包跑了，她不知道怎么招架朝她追过来的狗，吓得她拿起书包转着圈在空里轮，狗还是追着朝她叫，尹硕跑了几步，又回来捡了一棵玉米杆帮她打那只狗。那次以后，她喜欢跟在他后面。 大学三年 ，他在异地，书信往来的幸福总让她笑的很甜，信上说的话无非是学校的生活，睡在上铺的兄弟，英语过四级了，放假他们几个人可以去趟芜湖。她总以为那一句话他会说的，只是要等到他们毕业。 他回来了。 她却没有等到他说那一句话。 刚毕业，未来还没有形状，梦想还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她常常一个人走在河提上，风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望着远方，她想知道，他在朝她的方向走来吗？她在等待着她，期盼着他。 她没有等到他。 msn上钟迪给一位叫铁蹄的驴友发消息，要求帮忙破解尹硕的msn、QQ和邮箱密码，他认为尹硕的失踪有点蹊跷，在配合警方，不打扰家人的情况下，寻找有关尹硕的一切资料，信息。他经常浏览的网站，他所在的QQ群，他喜欢读的书，他的一切一切，十年前的也要，找不到就百度搜索。 百度要是能搜索出来，你还用找我吗？你是不是对别人的隐私有积极的窥探欲，老兄？铁蹄问钟迪。 QQ上，晴岚的头像在闪，对话框里出现：睡不着，在网上看尹硕的个人空间，翻看以前帖子里尹硕爬山的照片。 潮汐还是很疼惜这个女子，这个深爱尹硕的女子。 她在对话框里敲出；不要想太多，相信尹硕会回来的。 尹硕的失踪，她们之间共同的话题更加确切了，都希望对方能多提供一点有关尹硕的消息，她们之间少了初相识时的相互揣摩，相互探究。 夏潮汐在翻看以前和尹硕的聊天记录。 以前不管尹硕QQ在不在线，她想说什么话就留言给他，他上线了就回复她，这似乎成了他们的一种习惯。 夏潮汐第一次见到尹硕是在篮球场上，她说要拿做义工的报名表格，尹硕说他下午有场球赛，他们就在篮球场上见。 夏潮汐到的早，之前只是见过户外爬山的照片，那天尹硕的样子看起来像学生，紧张、不知所措，抢到球，却不知道该怎么投篮。 潮汐感觉到了尹硕的紧张，她没有留下来看他们比赛，匆匆离开了。 再次见面，是青岩寺偶遇，尹硕看她的眼神，让她平静的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 那天傍晚，他们相伴一起下山的，尹硕一路言语不多，他不知道给她说什么，内心紧张而慌乱。 山洼里长了几棵奇形怪状的柳树，她给他讲了《射雕英雄传》里一个不鲜为人知《弱柳之殇》的故事。 长春子合葬杨铁心、包惜弱于牛家村，翌年，坟上生一杨一柳，依偎抱拥，不分彼此。数年，郁郁葱葱，蔚为大观。牛家村民称奇不已，奔走相传。。有临安文人闻之，往观，叹曰：“夫妻情深，一至于斯！”乃立碑于树旁，题词云“弱柳之殇”。弱者，喻惜弱也，柳者，喻杨氏铁心－－盖杨、柳并称也，而殇者，乃言此情可伤也。经此，其景渐名于周围，遂为临安一胜。 老友茶庄，门前左右是两个大石狮子，棕色木门上的铜环格外的耀眼，茶座是露天的，被一株株竹子围绕着，缓缓的流水绕着石砌曲径，来此喝茶的人们就在这翠竹流水间说着凡间俗事。 穿着兰花小衫，黑色绣裙的女侍者引着夏潮汐绕过拐角的亭子，潮汐看见了坐在竹丛里的钟迪。 夏潮汐明白钟迪找她一定是谈尹硕，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起尹硕，可以说些什么给钟迪。尹硕，他就像一泓深潭，水是清的，但映着周遭林木的影子，又看不透。 钟迪先聊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尹硕。小时候的钟迪很顽皮，是个孩子王，常和几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夏天扳别人家的玉米，秋天刨别人家的花生、红薯、摘别人家的毛豆。 大人们告诉他们那帮孩子，渭河里没有鱼，偶尔哪年秋天雨水足，渭河涨水了，冲了沿河两岸的鱼塘，河水里才会有鱼，他们就是不信，一个暑假几乎每天都往河边跑，拿着旧窗纱和铁丝编制的笊笠捞鱼，几个人出发前总是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输赢，输了要回家去拿笊笠。 尹硕小时候就憨憨的吗？嘿嘿。夏潮汐问钟迪。 不是，是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憨憨的。 夏天，麦场上，尹硕点着了邻居家的麦草，吓得不敢回家，在我家赖了一礼拜，还是他奶奶来接才回去的。 你们小时候总是别人家的玉米，别人家的红薯，你们自己家不是也有玉米、红薯、花生吗？ 别人家的香，嘿嘿。 尹硕小时候性格内向，不说话，只是傻笑，但是你只要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透着灵气。 不说话，他小时候肯定是不活泼的孩子，呵呵！ 从少年到中年，他一直都不懂得表达的人，不知道如何与亲近的人相处，内心对待感情郑重而深厚，但找不到出路表达。 坐在对面的夏潮汐内心翻江倒海。 在夏潮汐心里，尹硕，他是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的地方。她曾试图抵达，但找不到路”。 “我感觉你们很好，他看你，或是你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写着爱慕，洋溢着快乐”。钟迪说。 夏潮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茶庄的，那一刻，泪水弥漫了双眼，心，一阵绞痛。这三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汹涌了出来。 她爱尹硕，亦步亦趋的朝他走去，她进他退，她退他进，她一路走的好累，爱一个人，爱的如此内心疼痛。三年，他的沉默将初识时她对他的怦然心动消磨成了一种厚重，情感在时间河流里沉淀后的厚重。 夏潮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清溪涧，受惊的心忽然就平静了。这是尹硕第一次对他动心的地方，有时候，一见倾心的两情相悦很简单，就是看彼此的那一眼。那天，尹硕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慌乱的眼神里写着情怯。 他们很少说话，但都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内容，他们眼睛里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两个人就这样用眼睛说着话，以至于后来，公众场合偶遇，尹硕用眼睛凝视她，她回他一个眼神，彼此都甜到了心里，一个眼神，心，就不寂寞了。而后回味，整个心里幸福就弥散开了。 时间已经过了零晨，夏潮汐勉强合上眼睛，恍惚睡意间，室外的桌球场，清扬和几个人在打桌球，她散步到此，尹硕正好也来了，他们看了对方一眼，她继续散步去了。 她一个人在田间的小路上散步，看见远处的尹硕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笑了笑，示意坐过来，他们俩好像心领神会的一起逃离，他们坐在一块石头上，他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来了？他们低头私语。 他们望见了远处的熟人，他们绕过村庄，绕过一片树林散步，他抱着她，眼前竟然回到了外婆家那条小坡路上，他一直陪她走到了村口，最后说，我再送你一段路。她一个回头，看不见尹硕了，她跑着喊着尹硕，尹硕……一阵门铃声将她从梦中惊醒，理了理睡衣去开门，猫眼里显示来人是周朝伟。 “三更半夜怎么跑过来？” “你手机关机，座机又是欠费停机，只好麻烦我跑一趟了。你一直感冒没好，我有点担心”。 “我没事，睡着了，手机也没电了”。 “吃东西了吗？要不要喝点粥？厨房有米吗”？ “我不饿，只是有点困”。 “发烧不？要不要查下体温，多喝点水。周朝伟起身拿潮汐的水杯帮她接开水”。 潮汐接过周朝伟递过来的水杯，说电脑有点问题，让他看看。 两个人进了书房，周朝伟说要重新做系统，他现在开始备份文件，书房里透着寒冷，潮汐给周朝伟的杯子续了一点水，去了卧室。 一觉醒来，客厅的灯亮着，周朝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好他知道打开空调，拿了一条被子给他盖上。 躺下再睡，睡不着。她拒绝了周朝伟，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谢绝他的关心。她怕伤害到他。相识六年，他就像倔强的孩子，明知山顶没有路，却艰辛的一路走来。林安公司项目招标工作，他瞒着她，她找他吵闹，他说尹硕看她的眼神扎的他的心生疼，他霸道独断的避免潮汐工作上与尹硕的接触，因为年轻，还可以肆意、随心所欲的阻挡她们见面，却不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 清溪涧，尹硕失踪后，夏潮汐总喜欢去清溪涧走走，去看山崖上的一棵槭树，那是清溪涧的秋天，她第一次看见他那融雪倾城般的笑容。 翌年，她随他又一次去了清溪涧，她执意的要寻找去年拍照的那棵槭树，尹硕先找到了那棵树指给她看，树病了，叶子不是那热烈的红，没有了迎风的飒爽，他看她脸上若有所失的表情，他说风景一年一年不一样了，她说树真对不起我们，他笑了。 郑絮在阳台上晾衣服，忽然听见清脆的钥匙开门的声音，抬头看见尹硕已经到了客厅，两个人没有说话，郑絮转身进了卧室，碰的一声关上了门。尹硕拿了平时出差用的箱子，到书房，把一些书籍、碟片整沓整沓的往箱子里装。忽然隔壁卧室的门开了。“尹硕，这些年我让你活得很累吗？你要自由可以给我说，我放你走，你躲什么”？ “对不起，郑絮。是我不好，我想冷静的面对一些事情。” “这些年，你把自己裹藏起来，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整天都是山上、山上、山上到底有什么” ？ “对不起，我想知道自己内心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客厅的灯光有点昏暗，钟迪歪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烟，沈熙还没有回来，他想在厨房随便应付的吃一点，不想再下楼吃饭。 冰箱里有鸡蛋和火腿，上次煮的剩下拇指粗那么一点挂面实在是填不饱他的胃，钟迪想去对面小区看看老妈顺便扫荡一下厨房，填饱肚子，又怕老妈唠叨：沈熙有自己的生活：美容、瑜伽、肚皮舞。结婚以后她说精神上需要独立空间，她也需要属于自己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这么几句话，无形中她们之间设了一道门，他想陪她，想陪她在家里安静的看一会电视或一起说说话。钟迪苦笑：谈恋爱的日子是两个人的小幸福，这结婚过开了日子，生活就是一碗菠菜汤，五味俱全，冷暖自知。钟迪想起了晴岚，拿起手机拨了她的电话。 晚上7点，老树咖啡。 钟迪看起来精神不好，刚下了出租车头发被风吹乱了，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晴岚先给钟迪要了一个田园披萨和意大利面条和两杯咖啡。 钟迪问晴岚，年假什么时候结束，可以一起出去旅游一趟吗？他想叫上几个同学出去走走，毕业后这几年实在太累了，一直没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大家碰面的机会也很少，借着晴岚回来这个机会，他们也休假会友，放松一下。 晴岚心里打了一个寒颤，钟迪说生活太累了，他会不会也会像尹硕一样，有那么一天，忽然就不见了，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这样的想法太奇怪，又有莫名的压迫感。 钟迪自顾自的说着，晴岚还没有回答，侍者已经端来了烤的金黄的披萨和意大利面条。晴岚喊钟迪赶紧吃，自己先夹了一块披萨吃了起来。 晴岚晚上一般不喝咖啡，喝咖啡的时候都是在办公室加班或早上精神不好时喝，打 钟迪吃着意大利面条，说这些年他已经不知道咖啡是什么味道了，整天忙碌着，竟然连坐下来喝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生活还值得过吗？是没有喝咖啡的时间呢？还是没有坐下来喝咖啡的心思，这些年从之间划过的是岁月还是一种情怀？ 钟迪很快填饱了肚子，晴岚说出去走走，你该理头发了，我们理发去吧。 钟迪笑了，头发是该理了。 发城里飘着舒心的古典音乐，钟迪和晴岚聊着天“我见过潮汐了，感觉她应该知道尹硕去哪里了，她不知道，却说坚信尹硕一定会回来。已经三个月了，真不知道尹硕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爱情，他已经给夏潮汐了，婚姻？他要给夏潮汐婚姻？不可能。那不是尹硕，尹硕走不出这一步，这些年了，我们看着他做任何事情，这件事情不可能。” “忘记或掩埋，但都存在着”。 “爱不是在一起的理由，过客有过客的责任。” “爱情是人的需要，婚姻是外界强加给人的东西。为了让灵魂前进，其他的一切都应该让路，世俗绑架了我们的爱情”。 “我希望她们能走到一起，他爱她”。 “晴岚，这么些年，你怎么还是小女人性情，生活，不是你爱谁就能和他在一起 ，你的内心和夏潮汐极其相似”。 夏潮汐看见尹硕的短信时她哭了，爱是一回事，可不可以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她没有要他做什么，远远地，他看着她的眼神就是幸福。 看着他的深情的眼神，她情不自禁的想伸手给他，希望他走过来，他没有走过来，却把自己走丢了。 她想起那个关于树洞的故事，找不到出路的人，可以把不吐不快的秘密向着树洞中喊出来，这样就获得了心灵的解脱。 压抑的灵魂，我们会在某一天去追寻自己的灵魂最深处的呼唤吗？ 赤着脚开门的尹硕惊诧了几秒钟才侧身放她进来。 他拿电热壶去厨房接水，卧室的门开着，一张床和一个地铺，靠枕、杂志、碟片、笔记本电脑都在地铺上，之前他因该在地铺上上网，夏潮汐学着尹硕的样子赤着脚走近他的地铺，他拿水进来说地板很凉，递了一双男款拖鞋给她。 他坐在地铺上上网，关闭了正在玩的游戏，给小几上放了两只水杯，她随手拿起地铺上的杂志，他问她看不看电影，示意她坐过来。她说不用管我，你自己玩，他递水给她，她偎在他身后看他玩游戏，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给她讲那个让人着迷的户外天地，看着她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脸庞，恍然觉得之前去过的地方、看见过的风景昨天曾去过。 她告诉他，星期天，躺在家里睡一天懒觉，精神上还是累的，感觉没有放松下来，只有去了户外，晒晒太阳，看看蓝天、白云、树木，整个身心都是轻松地，大自然可真神奇，人在自然面前可以放下周身的一切，看见的只是眼前的白云流水，心是自由的。 她起身给他的杯子里添了两次水，他忽然问，饿了吗？我煮面条给你吃。 她笑着点头。 关掉他玩的游戏，放了一首老歌。 随手理了理他的地铺，分类了杂志和碟片，放杂志的时候手背触到了床上的枕头，顺手理了理，手接触枕头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温暖，她把枕头抱在了怀里，头深深地埋了进去，泪水就肆无忌惮涌了出来。 他送她下楼，他转身上楼的时候说了句：“我搬出来住了”。 夏潮汐转身，狠狠地抱住了他。 尹硕低语：这些年，我不表达，并不代表我没有承受。 出差C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忽然很想拿起手机给你打电话，身处在陌生的城市，心里全是你，你离我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一个人异地的夜晚，这些年被禁锢的情感破堤而出，汹涌了防线。 对一个人的情感不知道怎么出口表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给她说爱。 平日里工作填满了我的生活间，晚上回家也是匆忙看你在不在网上。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他想见到她，热烈的吻她。 她不在。 走出以往的生活轨迹，脱离了一切现实，他灵魂上需要她的陪伴，爱她。 项目竣工庆祝会上，她远远地看着他在台上讲话，她与一帮同事碰杯、聊天，一个转身，目光相遇，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习惯了保持距离，他的目光让她不知所措，为了尽早结束这场目光往来，她给他招招手转身匆匆离去。 她明白，这种场合，他不是她的，容不得她肆意。心是她的，身却在别处。选择离开，她相信这样足够优雅。 当主持人宣布聚餐的那一刹那，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逢。她明白他的心意，一起吃饭。她再次逃离，她不愿意这种场合与他有任何交集，给他添乱。 这三年，无形中她把自己活成了他。偶尔会发现他们现在的性格都很相似。她不在是那个活蹦乱跳、伶牙俐齿的夏潮汐。温顺、端庄的夏潮汐。三年，她被爱驯化了，她听他讲小时候的事情，看他眸子里闪动着少年的清澈。山上，他给她捡好多、好多的松果，多的她的衣搂里放都放不下。 她对他的爱，让她成长成了一棵树。树有自己的根系和土壤，抽枝生长，尽管她爱上的是风。 清溪涧，夏潮汐站在一棵槭树旁呓语，“尹硕，舍不得不爱你，我不愿意再坚持了。你的沉默已将初相识时我的的怦然心动消磨成了一种厚重。两个人的感情，找不到路，就回到原处，退一步是一种无奈，也是新的开始。我的意志消磨殆尽的时候，茫茫前路，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多想前方有一个人牵着我走，说一句，我在。也许人生际遇是注定的，由不得我们，但我还是想，遇见的那个人是你。 一年里偶尔相见，暮色里送她回家后的开心可以让他持续幸福好些天。傻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偶尔惊慌失措，怕被同事看见，看着手机发呆。 清溪涧。 尹硕望着远处的天空，每年秋天和夏潮汐都回来看满山遍野的红叶，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两个人站在一起，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从生活的城市消失，让自己身处在大自然之中，只为同内心的你告别。山中岁月，一日千年。心还是逃不过夏潮汐。从来就不是彼此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最后还会回到各自原本的生活。 绕了一圈回来，出口就是面对自己的内心。 睁开眼，晴岚眼睛左右打量，尹硕，尹硕，她还没有从梦里回过神来，这些年，她把自己裹藏起来，兜兜转转，心，却绕不过尹硕这个弯。有清晨的阳光缓缓挥洒进房间，起身去拉窗帘，她喜欢黑暗，有了黑暗，就可以不要看清楚，一切就可以这样模糊着，转身去拿水杯，忽然感觉脸上一阵沁心的冰凉，用手摸了一下，才知全是泪。 远处的渭水河似一条玉带接连天际，河堤两岸的村庄和城市笼罩在白雾之中。泾河、尤河水的汇入，夏季上流雨水的暴涨河水带来的大量泥沙会使河床南移，若干年以后，河南岸的村庄会搬迁，学校、村庄、道路会消失，随着一起消失的是一段时光，她与尹硕的少年岁月，那段静美的乡村岁月。 眼泪滑过她的脸额，滑过她三十一载年华，滑过他们渐行渐远的磕碰岁月，亦滑过她所珍藏有他陪伴的时光，在她的心上缓缓流淌，宛如陌上花开，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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