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是和今日一样的小雨,坐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一直很庆幸,有一个如闺密一样的母亲,她像朋友一样陪伴我成长,知性,也时常如个孩子。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家也是如此。我们家有一宝,已经年近知天命之年的老太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很是吃过一些苦,经历过大大小小些许的事儿,以至走过世态炎凉的老太太性格很是诙谐幽默和乐观。今儿个一早,老太太打来电话,接通就问“在哪呢”,我说“图书馆啊”。老太太一听图书馆三个字立马来劲儿了,说‘“你说你成天泡图书馆,就没遇到个入眼的,没事儿看看前后左右啊,合着看得过去就递个联系方式呗”’。彼时作为主角之一的我嘴里正喝着草莓味的香飘飘奶茶,只差没惊得喷出来。我立马起身转移阵地,忙吞下嘴里的奶茶说“嘛呀这是偶像剧看多了吧,真以为图书馆转角都是爱啊”。老太太一听自己也乐了。老太太这辈子,没别的心愿,唯愿自己的两个孩子健康幸福。老太太逢人就爱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别人总说女儿就女儿吗,至于加个宝贝吗?可老太太倔啊,她总说“我虽给不了她千金小姐的命,但也是我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啊,怎么就不宝贝了”。这就是母爱啊。记得前不久看老舍的文,他在文中曾写过这样一段关于母亲的话,很是喜欢,大意是“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后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我想,这样的文字,大抵也是我想给母亲说的。
我喜欢文字,喜欢在文字的世界里找不一样的自己。始终觉得,有些许共鸣,是能催生出相惜之情的。正如秋雨绵绵的午后,桌角一杯咖啡,手里一本书,细细品读,谁说生活就一定要过于奢华和复杂呢。喜欢老舍,是在很久以前,大概是中学课本上的某一篇散文,后来,读他的生活者,就更是感慨于他对事物刻画浅入深出的阐述。如理想家庭的描述“一间是客厅,古玩字画,全非必要,只要几张很舒服宽松的椅子,一二小桌。一间书房,书籍不少,不管什么头版与古本,而都是我爱读的。一张书桌,桌面是中国漆的,放上热茶杯不至烫成个圆白印儿。文具不必讲究,可是都很好用。桌上老有一两枝鲜花,插在小瓶里。”每每看到这样的描述,都会觉得惊奇,只有爱生活的人,大致才可以把生活填充得如此美好吧。在另一篇观画记中,也有过一段大快人心的描述,大意是“看我们看不懂的事物,是很有趣的。看完而大发议论,更有趣。幽默就在这里。怎么说呢?去看我们不懂得的东西,心里自知是外行,可偏要装出很懂行的样子。譬如文盲看街上的告示,也歪头,也动嘴唇,也背着手,及至有人问他,告示上说的什么,他答以正在数字数”。这样微妙的描写刻画,及至今日与我们而言也是屡屡受益的,大多时候,我们总是站在现有的立场突出自己的言论,无论是我们明白或者不明白的,总要先那么慷慨陈词一番,无非对错也不过就是各自心里的那一杆称。阅读,总是会有共鸣,有分歧,有争议,也有感同身受。浮躁是当下的我们最常有的情绪,而思考反而越来远离我们。读一本书,寻找一个观点,写一段文字,在时光的咖啡馆里,听雨声,读书声,声声入我心。
第一次知道萧红,是公司一个爱读书的大姐告诉我的,后来,有幸在图书馆的漆红书架上,看到了她的(呼兰河传),紫色的封面,和简单的四个字,还有书籍里素描的自画像。从书籍里的插画,到文字接地气的契合,我突然就感觉到了丝丝期盼,这个女子想必是会带给我文字的惊喜的吧。初冬的图书馆里,暖气并不是很足,我能感觉到手脚的冰凉,和冷气席卷全身的寒冷,可是,我依旧不愿起身离开,因为有一些文字,真的会让你欲罢不能的喜爱。我不曾能够体会那时候战火硝烟漫天的武昌,萧红如何恪守那份执着与坚持。多年以后的现在,我有幸去到了她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千家街,时代的硝烟已经褪去当年的那份历史情怀,残留下一道长长的红墙,目及之处,是铁轨的错综复杂和汽车的鸣笛,那里再无当年那个女子皎洁娟秀的身影。书中有这样的一段描写,那个看似愚昧的有二伯,也许比很多人都活得明白,有二伯说“你二伯虽然也长了眼睛,但是一辈子没有看见什么。你二伯虽然也长了耳朵,但是一辈子也没有听见什么。你二伯是又聋又瞎,这话可怎么说呢?比方那亮亮堂堂的大瓦房吧,你二伯也有看见了的,可是看见了怎么样,是人家的,看见了也是白看。听也是一样,听见了又怎样,与你不相干,你二伯活着是个不相干,星星,月亮,刮风,下雨,那是老天爷的事情,你二伯不知道”。我喜欢有二伯,喜欢他简单的简单,我们总是会被世俗的各种声音所扰乱了心绪,本应是简单的东西,我们总会把它不厌其烦的复杂化,何必呢,人生苦短,何不像有二伯一样,做个又聋又瞎的糊涂人。
窗外的雨声还在嘀嗒嘀嗒的敲打着大地的音符,我拿起已经丝毫没有暖意的咖啡,霓虹渐起,没有余晖的时光路,五颜六色的雨伞,像是一道彩虹,筑起我心里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