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棵龟背竹是在花卉市场的一个角落,孔洞不均、大小不一的叶子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芳华不再,颜色尽失,面如死灰的捱着时光。
我想假装无视地走过,可是架不住我曾经养过龟背竹的心念,不忍看她消亡,找来卖花的人,他说:龟背竹每长一片叶子,都会增加一个豁口。我笑着交完钱,抱着她回家了。放到店门口的一侧,打了一盆清水,仔细的擦掉厚厚的灰尘,她像灰姑娘变成了公主一样,透着墨绿油亮的光泽,熠熠生辉,就这样,她高傲地成为我家的一员。我每天关注她,可她一直冷漠决然,不哭不笑,不悲不喜,更不肯开枝散叶。一个夏天过去了,一点变化都没有,我渐渐的兴致索然,除了偶尔浇水也就不再理她了。
转眼,春节近了,我要回东北老家过年,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店里没有暖气,这些花花草草可能只有等死的命运了。最人性化举动也无非是把小的花盆搬到二楼窗边有阳光的地方,浇足了水,我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她们的造化了。龟背竹却没有那么幸运,因为花盆太大,只好独自留在一楼,防盗门一关,一点阳光也进不来,这次打入的不是冷宫,而是地狱。最后一眼看她的时候,我的心有些疼,害怕回来时等待我的是一盆凋零,一团枯萎。
一个月后,我从老家回来,开门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还有几棵幸存的花草,我早已做好清理残枝败叶的心理准备,可是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生机盎然,她们安然无恙的存活着,有的还发出很小的芽胞,一副随时准备露出笑脸的样子。欣喜之余,赶紧搬到楼下浇水,十几盆浇完水的花,按高低大小排列好,和我一起等待春天的到来。
春天如期而至,我的花也很争气地长出新叶子,尤其是那棵倔强的龟背竹,一下子发了两片荷叶般的叶子,在花茎中间像婴儿般紧紧地蜷缩着。我焦急地等她长大,舒展,可是她却娇憨懒惰起来,打个哈欠又睡着了。不经意间,她怯生生地睁开眼睛,伸个懒腰慢慢地张开了叶片,柔嫩得让人怜惜不已。随着气温不断升高,龟背竹一改往日的矜持,迅速地发叶生长,一片片大叶子上的豁口也越来越多,身姿挺拔而妖娆,舒张而婆娑。
有时无聊,就呆呆地凝视着我的龟背竹,这厮真是顽皮,说好长一次多一个豁口,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有时一次长两个豁口,毫无规律可言。朋友笑她不识数?我说,她随我,就是随意,就是任性!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所幸的是她越来越旺盛的生命让我感到一股无言的力量和支撑,很多个孤单无依的日子,都是她在陪伴我,让我知道,希望一直在,因为春天总会来,龟背竹也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