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来了呀,一直忙忙忙,然后又懒懒懒,忽然想:眼睛还在闪闪发亮吧?林中那条小路还有花叶吗?连城的故乡又变成什么样子了呢?小左耳的小右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又老想知道,四道圩到底是哪四道呀?还想看北国之春再写写民国的事情……好多好多的问题啊,其实就是三个字:想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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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天就灰蒙蒙的,叫了儿子,不愿起床。便故意逗他,今天天气不好呀,像外星人入侵一样,差点连对面楼都要看不到了。小孩子还是好奇,一听之下便爬起来了。
楼下的国槐叶子比前段稀疏不少,有一两枝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月季还在开,但花瓣显得有点旧,即使颜色还是鲜艳的,因为边上带锈,就显得有些颓然,像放在箱笼里有了时日的衣裳。
果子陆陆续续成熟了。
桃子像核桃般大小,这种桃子吃起来脆脆的,南方多的是这样的毛桃,而不是平谷那种大的水蜜桃或者扁扁的蟠桃。以前有人到北京出差都会买水蜜桃带回去,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长得和齐天大圣吃的桃子一个模样的桃子时还在上幼儿园,惊讶极了,急吼吼拿来吃,却发现软软滑滑的,汁水丰富,顺着手臂往下流,因为糖分高,手臂很快便黏黏的,那感觉一点都不好,好长时间不愿再碰。后来才知道,水蜜桃也分品种,比如24号的口感就是脆的。大多数品种的水蜜桃在没有熟透的时候,也是口感脆爽。从前年月不比现在,飞机几个小时就能到家,那里火车走走停停得两天,再脆的桃子也给捂软了。
花园小径上一滩金黄色,是自然成熟后落下的柿子,摔烂了,一摊水,几只麻雀在一旁跳来跳去,一会儿在小径蹦跶,一会儿在草里跳跳,一副对这身边的甜食不屑一顾的样子。有人经过,它们“哧”一声迅速飞进树上浓荫里去了。前两天柿子还是青青的挂在树上,表面一层淡淡白霜。北方的柿子口感也是软的,蜜一样甜。2011年到河北唐县,一路上看到路旁的农家院里,高高的树上一颗颗红灯笼,以为是花,定睛一看,是果。身边的朋友说,那是柿子。听了便忍不住要欣喜地叫出来。我是最喜欢吃柿子,喜欢它甜甜脆脆的口感,有一股矜持的清香,吃到中间几片滑溜溜的种皮是最快乐的时候。然而柿子并不容易熟,据说要丢到石灰池子里浸泡去涩,这种说法有点瘆人,但却是真实的。柿子的涩味来自于它所含的可溶性单宁质(鞣酸),只要将它变成不溶性单宁质,就能去掉“涩”的感觉。方法有很多,泡石灰水只是其中的一种。在唐县,看到有柿子卖,便迫不及待地买了,一捏,都是软的,便有点失望,卖果的大娘笑了:软的好!柿子都挑软的捏。北方的朋友熟练地揭开顶上的柿盖,开始吸着吃。我有样学样,确实很甜,像吃果酱,可是我还是想念南方脆脆的柿子,以及,柿子做成的柿饼。秋天,广西北部的村落里,一匾匾的柿子削皮后在太阳底下晒,发软了,压一压;再软些了,又压一压,最后便得到红棕色的柿饼。这个季节,家家户户应该都在晒柿饼吧,有的在屋前的空地,有的人家从楼顶搭了架子。记得有次经过,不经意抬起头,蓝天下,一匾匾,一团团,惊人的喜庆。
这样细细去区分北方南方的水果,是因为乡愁吗?是谁说的了,“乡愁,就是回不去”。是木心吗?总之,是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