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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居住的街道
文/renqian520
“我一直等着你,我喜欢闻风的味道。无论年月,我都在这里。” 瑶夏离开小镇的时候,栀子花刚刚盛开,整个镇子都能闻到那淡淡的却萦绕四处的香气。三年了,瑶夏终于下了决心要离开。早就收拾好的箱子,里面装了一些随身的衣服琐碎,一直搁在墙角,未动。晚上又去了镇子尽头那间酒吧,她想看看他在不在。 她想跟他说点什么,抑或什么都不说罢,自己离开之前,总是要给他打个招呼的。踩着碎石铺就的小路,夜风轻拂,时不时听到几声狗叫,再就是街边昏黄灯光下几个熟识的人说话的声音。 夜很静,瑶夏觉得,这样安静的夜晚,是上天赠送给她离开之前最好的礼物。 她喜欢这样的夜晚,真实,真实得能让她若伸出手去,便能触碰到,入手温润,像极了他送给她的暖玉。想到他,瑶夏有些犹豫,自己这算是怎么回事,就这样冒失的去找他,按他大咧咧的性格,怎么猜测得出自己明天之后就不在这个镇上了,怎么猜测得出自己想要跟他说的话,怎么猜测得出自己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时光。瑶夏想到这里,不禁莞尔。 “那个笨蛋。”这是瑶夏的闺蜜兼死党损友雅丽说的。雅丽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瑶夏怎么不知道他害怕什么,她几次都从他闪光的眸子里看到一瞬间的开心,旋即黯淡下来,再面对她的时候,恢复如往常,提着啤酒瓶子凑到她嘴巴边,眼睛眨巴眨巴:“喝一口?” 他害怕爱情。 他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兄弟。 她...... 瑶夏三年前刚到这个看似与世隔绝的小镇上时,“那个孩子”也刚好在镇上酒吧做学徒。她见证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与“进化”。想到这里,瑶夏觉得想要见到他的感觉愈发的强烈,愈发的想要跟他说,她喜欢他,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望着自己那偶尔一瞬的温情。他也曾经犹豫着试探她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比她小好几岁,他害怕她介意他的幼稚。 瑶夏不介意。 走了一路,瑶夏眼前开始亮堂起来,一个很小很简陋的棚子搭在街边,瑶夏看到了他。他坐在棚子下面的桌子边,正在看电视。 “嗨,你在这里啊。我在找你!”瑶夏一边说,顺便坐在他对面,把手伸到他眼睛前面晃晃,“看什么吶,这么出神。”瑶夏嗔怪的说---难道是雅丽跟他说了自己明天要离开吗? “瑶瑶姐,你怎么来了。”对面的男孩调皮一笑,将目光从电视台上面收回来,落在瑶夏脸上。看了她一眼,眼睛没有像往常那样突然一瞬的亮,顺便问,“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可乐。”然后站起来,准备进去给她拿可乐。瑶夏想,怎么跟他说呢,直接说自己明天要走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回去顺从老爸的意思,嫁人,老去。这个小镇上的一切,都成为记忆,随着时间,最终会被丢弃在某个角落,蒙上一层无法抹去的尘埃。 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小男人拿着一瓶可乐走出来,放在她面前,“说吧,是不是下水道又堵了....明天行不行?” 瑶夏一阵无语,这几年,自己租的那筒子楼水管老化,几次都堵了下水道,自从第一次在酒吧里偶然遇到的眼前这个“小男人”给她修好了水管,之后阴差阳错的又坏了几次,每次都把他找来修水管,大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瑶夏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人家,虽然说好感就是这样修了几次水管修出来的,但貌似这个家伙除了给自己帮忙之外就没有再以任何理由去她住的地方了。但是瑶夏不清楚,雅丽还不清楚吗?雅丽对这个幼稚的男人是知根知底的,她知道他心里埋藏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她都觉得心酸。 雅丽是镇子上的本地人,自从瑶夏到了这个小镇,刚开始所有的人都对她不冷不热,后来慢慢接触,熟络起来,雅丽开始接受了这个好朋友,瑶夏温婉的性子让她觉得这个女孩很好相处。雅丽也喜欢他,但从来不曾说出来,她知道他心底里的事情,她知道他不懂得跟女人相处。雅丽不忍心逼迫他,当她把这些话跟瑶夏讲的时候,瑶夏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三人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但,仅仅是好朋友。(待续)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男孩在想,怎么深更半夜她跑过来了,还神秘的坐在自己对面看他,又不是没看到过他,这女人发什么神经?女孩却在想,怎么跟他说,自己好歹是个女生啊,这么难启齿的事情,怎么能自己先说出来?瑶夏知道他是风,是难以捕捉的风,虽然现在看上去很是安静,但知道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夜,深了。镇子上的人开始收了各自的店铺,四周变得冷清起来。这个简陋的棚子是风的家,他住在临街的一间小门脸里,棚子下面搭了几张桌子,卖点炒菜砂锅之类的吃食。 风是孤儿。雅丽跟风从小一起长大,风小时候父母出了车祸,之后镇上的人便东家一口饭西家一件衣的把风拉扯大。风是这个镇上的人,他这一生注定了走不出这个镇子,这里寄托着他的念想,他父母的魂。 瑶夏听雅丽说过,听得她眼泪连连,心里母爱泛滥的女人仿佛天生就是慈祥的菩萨,从那一刻起,瑶夏就对那个偶尔来修水龙头捅下水道的男孩开始关注。从开始的关注,到好感,到关心,再到无话不说,时间就晃过了两年。 他心里一定很苦,瑶夏幽幽的想。 “瑶瑶姐,你怎么来了?”风又问一句,觉得很奇怪,平时她找他去修水管都是白天,哪里像今天这样都快鸡叫了来找自己。风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有些唐突,本来就是朋友,或许她只是偶然路过这里顺便跟自己说几句话吧,风觉得有些尴尬,又站起来,“我去炒个菜,我们喝点吧。”随即不管瑶夏的阻拦,进了厨房。 瑶夏望着他走进厨房去弄吃的,眼睛里就开始有点湿润了,他或许一直都把她当男人看吧,当兄弟看。她知道他从来不曾谈过所谓的恋爱,雅丽说的。是啊,他一直都不曾走出这个小镇,他又如何去跟女孩子单独接触呢,小时候的经历和周围的环境让他变得沉默少话,只有偶尔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亮一下又黯淡下来。 瑶夏觉得心里很痛。(续)
瑶夏最初确实是把他当弟弟看的。但感情这回事,怎么又能说得清?家里水管三番五次的爆掉,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是平常,一年之内坏掉上十次,即便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风不如傻子。这话是雅丽说的,但雅丽说这话的时候,瑶夏在场。瑶夏却不这样觉得,女人也是要分类型的,瑶夏就恰好是那种心思细腻一下子就洞穿风内心的女人,她敏感的觉得,风心里有事。至于是什么事情,后来听雅丽说起,自己心里就开始埋藏着一个秘密了。她今天来找风,觉得无论如何,她想让风做个决定,或者是改变。她不知道风会不会接受她,但她知道,风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这样的好感,超出了兄弟的范围。 终归是女子,心细如发丝。 瑶夏看着风在厨房里上下忙碌,自己却把前因后果想了个差不离,想起自己这几年跟风的关系,马马虎虎前两年是姐弟,最后这一年,自己却把他当做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男人了。 “嘿,想什么呢?”风端着菜出来,嘴角叼着烟,一脸的坏笑看着瑶夏。瑶夏连忙坐正了身子,娇嗔着“我饿了,来看看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这句话说得顺风顺水,于情于理都很适合,瑶夏想,自己要不要这样主动,他心里真的就把自己当姐姐一样的吗? “嗯,这么晚了,没什么吃的。咦,你不是不挑食吗,老规矩啊,走一个~”风看不见瑶夏脸上忽红忽白的脸色,灯光昏暗,他只看见瑶夏坐他对面盯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风有点奇怪,自己这铺子上,瑶夏姐来了几回了,每次来都大咧咧的跟他喝酒,顺便请他去修各种家用电器水龙头,所以瑶夏不管什么时候来,风就认定一点:水管又爆了。 夜风起了,清冽的风,从巷子弄堂口里跑进来,吹得棚子刺啦啦作响。风起来,用绳子固定棚子架,一站起来,就刚好看见瑶夏脸上的泪,一下子慌了神。(续)
夜风很凉爽,镇子上的深夜,除了几声蛙鸣,就只剩下了安静。瑶夏抱住风,风在瑶夏的怀里颤抖着。瑶夏用她的眼睛凝视着风的脸,满是深情。 “风,瑶瑶姐要走了。给姐一个回忆,好吗?”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来,瑶夏靠在风的胸口上,调皮的用手指在风的胸口画圈圈,风想,或许,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吧,只是自己胆子小,或许是自己太在意两人之间的年龄。想想这样也好,两人开诚布公的面对,少了那些让彼此都心痛的感觉,只是..... 想到雅丽,风想给她打个电话。看瑶夏还在睡,风起来,站在窗子边抽烟。雅丽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今天这事,虽然顺理成章,但风知道自己的弱点,心里只能装下一个女人,假如雅丽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 风觉得很尴尬。 瑶夏早就醒了,看风站在窗子边抽烟,低头不语,瑶夏心里清楚,他跟自己或许根本不是一路人,只是自己想要一个结局罢了。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自己却霸道的占有了他。想到这里,瑶夏觉得自己很贱。瑶夏起身,披上一条床单从后面抱住风宽厚的腰,紧贴在风的背上,在风的耳边吹着气。风觉得有点痒,自己心里正想着雅丽,心里一阵愧疚,转过身来又看见了瑶夏的泪。 “瑶姐。”说完这句话,风再也不说什么,在瑶夏的额头上重重的一吻,然后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瑶夏收拾好行李,慢慢的在镇子的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走,看着周围的景致,自己总归是要离开的,既然已经圆了这个梦,就把回忆交给时间吧,自己跟他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没有结局,对他,对自己便是最好的结局。车子远远的过来了,临上车,瑶夏再次深深的回头,她想看到风的出现,多想听到风跟自己说“不要走!”但瑶夏清楚,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奢侈的愿望,而对于风,近乎残忍。她不愿意将自己最低贱的一面让风看到,还是走了吧。 “瑶夏!”远处一个黑点正往这边飞奔,是风!他正朝这边飞奔而来,瑶夏此时再也控制不住,重重的从已经开动的车上跳下,落地的一瞬间,瑶夏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续)
风最终还是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这几年一直都在瑶姐的照顾下成长,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小孩。他不知道瑶瑶是不是也把他当做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但一夜的激情之后,他必须要想清楚了。但是雅丽呢?风很苦恼。 风在想,雅丽为什么还不出现,但他却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跟瑶瑶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 瑶瑶跳下车的时候,重重的跌倒在青石板上,这时候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风,而是隔壁大田家的小子。 “瑶瑶阿姨,风哥走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小屁孩抽着鼻涕,递过来一个叠得很整齐的纸包。 瑶瑶接过纸包来,展开,一张纸上还带着潮湿的墨水味道,刚刚写就的一封信。瑶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 “姐,我走了。谢谢姐这三年给我的照顾,更感谢姐对我的情感。我都知道,但我不能放弃雅丽,我从小失去了父母,跟雅丽一起长大,我以为我一直走不出这个镇子,但后来碰到了你,雅丽说你喜欢我,最初我并不相信。我不够坚强,我害怕你对我有感情,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雅丽。但是你昨夜对我的爱让我忽然觉得,我是一个男人,我不是襁褓中的婴孩,我是必须要学着成长的,谢谢你,瑶姐! 别找我,我离开这个镇子了。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雅丽也是支持我的,或许,在某一天,如果有缘,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某个转角的街口,遇到优雅的姐姐你,我会轻轻的问一句“这些年,你还好吗?”我是风,而风注定无法为谁驻留的,对不起,姐姐! -----飘散的风 即日 瑶夏捏着信,心里疼得没法说法,泪如雨下。他还是走了,他是风,而风注定是无法为谁驻留的.....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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