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雪　夜　归
　　文：蔡万破
　　

　　一
　　听说京都下雪了，天气预报开了一个玩笑：雪是好雪，风不正经。
　　想来雪的脚程不慢，从高处来，从繁华来，抵达小城，覆盖村庄，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既来，就以礼相待。小心落步，不忍踩。
　　城虽小，热心的朋友居多。所以我要说，你来对了。我们以小聚的方式，以浅醉的仪式，走进你的怀抱，一路随风摇摆。

　　二
　　席间一李姓朋友讲，雪是害羞的，白天不来，晚上来。
　　这多像一场赴约，月上柳梢，小溪淙淙，佳人着一袭白衣，款款而来。
　　我藏在一棵郁郁的老柳树下，心情慌张而迷茫。
　　看又不敢看，想又不敢想，雪的情怀不属于凡尘。

　　三
　　雪下得突然，就像幸福迎面撞见。
　　有友问所以然，我答：雪是精灵，人间缺少什么，它就是什么。
　　雪在人心，见雪是雪，见雪不是雪，见雪仍旧雪。
　　沸沸扬扬，漫天飞舞，给凡夫俗子，一个好睡眠。

　　四
　　从医院出来，走上街道，雪已止，凝成一片银白。
　　若梦，昨晚的景象，犹浮眼前。
　　接小孩的路上，雪迷住人的眼，天雾蒙蒙的，寒气逼人。
　　找到了，坐上车，相依相偎。再过几分钟，餐桌前，明亮的灯光，窗外的雪，幸福的一家子。

　　五
　　天来晚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雪的盛情相邀。
　　在手机里，在一首诗的背后，友人微信煮青梅：如果你一无所有，请用雪来款待我。
　　小雪，好心怡的名字。可为节气，为人，为自然之景观。
　　雨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情为燃烧所结，故焚而取暖。
　　今日小雪，冷是冷了些，如果无酒，又无火炉，请把这些文字拿去。

　　六
　　凌晨五时，世界除了雪，还有早行人。
　　人医门口，唯一的一辆车，等候着我。
　　一五十左右男子，呵手跺脚，就差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车上无话，沉默的两个男人，各为生计奔波。
　　路上偶尔可见环卫工桔黄色飘荡。
　　雪在车轮下发出咯吱呻吟，也可能是欢愉。我不是雪，我只能猜测它的心思。

　　七
　　天地白茫茫一片。
　　雪又出来活动了。
　　单瓣的，重瓣的，或紧紧抱在一起，或半途分离。
　　雪的内心，住着一朵圣洁，看似冰冷飘渺，如你懂了，就是知己。
　　雪不是修饰，不是掩藏，雪就是雪，落在唇上沁凉温软，像情人的吻。
　　雪下在多年以前，再见时，已爬上发际。

　　八
　　2016，第一场雪，登台亮相。
　　二十四个女子，咿咿呀呀，有的阳刚似火，有的清婉柔美。
　　我独喜爱这个名为小雪的女子。
　　以冷，以白，加速你灵魂深处的洗涤和灼烧。

　　九
　　像极人的一生，我老以为，上帝派雪降临人间，意在醒悟。
　　一朵雪，对应一个人。雪开放至凋零，人生拉开帷幕到剧演散场，一日一年一辈子，无一不匆匆，可曾看过花开三千年？
　　同为过客，宇宙是永恒的家园。

　　十
　　风雪夜归，有你的歌声，我在零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