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出入
雷蒙陪我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带着疲惫去公司了。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床,披了条毛巾被在他家里瞎晃。这是套位于朝阳区里的复试房,毕竟从小长在北京,雷蒙投入到这房子上的心血还不少,一看就是打算长住,用心打理过的。
晃了一会我老觉得这屋里有股浓浓的女人味,带花边的床罩,卫生间里有N种洗手、洗头、洗澡、洗脸、清洁用的液体,厨房里整套整套的漂亮餐具,冰箱里有大多数女人喜欢喝的科罗娜啤酒,而这种酒我和雷蒙都是不喝的。茶几上有安莉给会员发的一些杂志,鞋柜里有一双没来得及收走的女式皮拖,我把脚伸进去试了试,大了许多,看来鞋的主人是个大脚。
二楼起居室的角落里有个小酒柜,两只很特别的吧凳,是很抽象的一男一女的身体。我坐在那只女人的吧登上,觉得明显高了许多,看来这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的座位,给自己到了杯红酒喝,看着屋里的陈设,茶几上的时尚杂志,角落里的呼啦圈……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卤莽的闯入者,闯入了雷蒙和另一个女人的世界,可能是空肚喝酒的缘故,竟感到阵阵晕眩。
我克制住了想翻箱倒柜的欲望,梳洗好到街上吃饭。好不容易才快乐起来,决不允许任何东西来破坏我的好心情。
北京人在纽约,上海人在东京,韩国人在北京。这是我的感觉。看看大街小巷韩国料理店的招牌,看看北京任何一家练哥房里的韩语点唱本,还有夜总会里的朝鲜妹妹数量上仅次于“川军”。我喜欢吃韩食,于是找了家韩国料理店要了份凉面,加了很多辣酱,直到面条都变成了红色,满头大汗吃了一半胃就疼了起来,身上热腾腾的汗水刷的变凉,不过这种疼痛使我有种自虐的快感。
回到家里卷缩在沙发上想着那个在雷蒙的世界里存在过的女人,或许不应该用过去式,而是她一直存在,从前,现在,将来。
安莉会员?一个会相信安莉神话的女人应该还很单纯吧!喝科罗娜的一般都是涉世不深,喜欢装模作样的女孩,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少不了繁复的花边和蕾丝,这体现出一个小女人的审美情趣,我忍不住拿自己布置的小别墅和这里比较,小别墅毕竟是租来的,它体现不了主人的审美情趣,但公平的来说我的画和自制的装饰还是为小别墅增色不少,至少有个性。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属于简洁大气的暗色调,相信这是雷蒙的风格,那些无穷尽的花边、蕾丝和整体的装修风格及不协调,总觉得她的审美太过小家子气。我恶狠狠的指着吧凳说了句:“装模作样的小家碧玉”。
这种恶意的幻想和猜测是每个恋爱中的女人对情敌都会有的情节。说出来后我舒服了点,过一会又后悔自己气量太小,仿佛被雷蒙听到了一样。想想又原谅了自己的小心眼,毕竟是恋爱中的小女人嘛!
胃疼得我忍受不了了,只能猫着身体寻找药箱。在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胃药,还找到了一本病历,医生的字迹总是那么潦草,只能看清名字是包娜,生的好像也是胃病,怪不得箱子里那么多的胃药。这个姓多半也是个少数民族,难到雷蒙有种对少数民族的嗜好?
记得我们在小别墅里交代历史时雷蒙从没提过包娜,他说过初恋,说过大学里的女朋友,也说过因为他没钱而选择跟大款走的了女朋友,独独就没提过包娜。
人往往是越在乎一件东西,就越不会把它说出来,好让成为心底甜美的秘密。看来这个包娜在雷蒙心里是个重要角色,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妒火中烧,恨不能指着雷蒙鼻子问个清楚。
捂在被子里一会就睡着,醒来后胃也不疼了。离雷蒙下班回家还有几个小时,百无聊赖中想起到雍合宫逛逛,现在的雍合宫等于一座城市里的寺院,香火很旺。我不信佛,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看着天空发傻,闻闻香火味。游客不多,很安静,所以这里恐怕是北京唯一一个能听到风声的地方了。耳朵里没有了嘈杂的人声,汽车声,隐约传来的诵经声仿佛带有魔力,听着听着心也就静多了。
雷蒙打电话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素斋,他叹了口气说:“宝贝,别这样,神叨叨的。”我也叹口气,没力气跟他解释,就让他来接我,吃饭的事他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