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此写了一篇关于《八十忆双亲》的文字,寄给了一些朋友(也在北京报纸发表过)。有朋友来信
说到这文,其见解好像比我原写的深一点。大概情形见下面的片段。
朋友来信的摘录
许久没有联系了,收到您的邮件很高兴。
看了您写的评论。中间提到老夫人说的话,这个话我没有注意到:
“汝父汝兄,福命止此。幸汝兄弟三人,各自成立,长孙亦已考入清华大学,我家子孙,首有入大学者。此外我复何求。不饿死,不冻死,我愿已足。生活上不愿再求舒泰。且人命无常,我年已老,万一身没北上土,再求归葬,岂不重累于汝。”
一来读到这样的话很感动,汝父汝兄,福命止此。想想那时的人,有“命”的观念,要知止知定。知命并非不争取,争取乃属“性”的观念。性之所至,命之所止。儒家和现代学问根本性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儒家知止,知定。原来儒家的对手佛学,还有现在的西方学问,都是永远追求更高的制高点。而儒家在于,你找到自己的天命就好了。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目标、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这个就是钱先生认为的,不是向外争取自由,而是向内获得最大的自由。性是“天性”,命是“人命”。性要争取,命不强求。这也是宾四先生说到的“性”与“命”的关系。
二来,也想到宾四先生的谦逊。宾四先生先在燕京大学、北大教书,然后钱伟长先生才考入清华,是否当时在大学教书的位置比不上考上大学更荣耀?但宾四先生在这里,让我猜想到,可能当时太老夫人说到,汝在大学任职,子孙又有首入大学者,此外我复何求。可能宾四先生把太老夫人“汝在大学任职”由于谦逊而省去。
对这个细节,不知我这猜想对否,但宾四先生的笔调一向如此,这是风貌。
天气现在冷了,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