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去游玩卧佛寺,有幸见到了寺庙院落里的放生池,不得不说让我大开眼界。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鱼栖息在同一个池子里,甚是壮观,但是看着这满池子的鱼,自己喉咙一紧,突然觉得憋得喘不过气来,不知道鱼儿们的感觉怎样?你可别小看这些小红鱼,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鱼,它们是肩负着神圣的放生使命来到了这里,它们的存在彰显着人类的爱心,它们的活着更体现了生命的顽强和坚韧。所以它们一定要坚强、健康,哪怕奄奄一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也必须要感到幸福才对,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放生池里鱼和乌龟挤得密密麻麻,像一锅鱼粥)
“放生”原意为释放羁禁之生物。是以自己的善举,使可能失去生命的动物免遭一死。“若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业”《梵网经》,这是佛陀告诉我们不杀生。放生的主要目的是培养我们的慈悲心,也是表达出一种对生命的尊重,对养育人类的自然的感激之情,也对人类自身道德行为提出规范和要求。尤其是汉传大乘佛教已经把放生设定在体现戒律精神和慈悲心、菩萨行的高度上。放生,可以说是人类检讨自身,追求平等、自然、和谐的高尚道德行为。

(进入一道大门,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石碑:上面刻着放生池。)
佛教徒在佛教节日或日常都会有不同形式的放生活动,这是两千多年来佛教形成的优良传统之一。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放生”行为本身也凸显了一种积极的生态观、自然观,有着注重动物权益、维护动物福利的积极道德意义。但是,随着放生队伍的不断壮大,放生人数的大量增加、放生频率的日益密集,量变引发了质变,堪称“道德”行为的放生,却产生了事与愿违的“不道德”的“杀生”后果,“好心干坏事”,着实是一件令人尴尬又值得深思的事。
放生本来是一桩功德无量的好事,但是在缺乏指导、缺乏对动物基本生存条件的认知、缺乏科学的放生知识的情况下,一味地追求形式、追求功德、甚至追求热闹,致使我们很多人的放生反而变成了杀生。而与此同时,放生市场不断扩大和放生活动的规律化也直接催生了放生行为的商业化和形式化。任何一个市场的关系简单的说其实就是供与求的关系,有人需要鸟来放生,便有人使尽一切手段去捉鸟。由放生而捕捉,再放生而再捕捉导致的恶性循环,使得今天的放生活动百病丛生,积弊难除。

佛教是正信,不是迷信。我们不应过于的迷信放生的所谓“小功德”而忽视了由于我们为了满足自我的精神追求而导致出现的专业的捕捉者、捕捞者和卖方市场。看似放生,实则变相的加速了动物的死亡,破坏了原本的生态平衡,纵容了那些以我们的善举而赖以生存的捕捉者。

据估计,全国每年不当放生所耗费的金钱有数十亿,因不当放生而引发的外来物种入侵,和原生态平衡的破坏所造成的损失更是无法计算 。 我认为对于放生应该有明确的认识,和科学、理性的态度,那就是我要救它的命,而且要救活,同时也不能影响到原本的生态平衡,更不能以此而鼓励和纵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因为我的行为再去捉它。
除放生之外,护生也是非常值得提倡的,我们完全可以拒绝食用狗肉、猫肉、野生动物肉和以非人道的手段残杀的动物肉。不使用狐狸、浣熊、貂、等动物的毛皮制品,从源头上杜绝和抵制对动物的不人道的虐杀。提倡以呵护生命、关爱动物和素食来代替放生,从根本上改变放生在新环境下的消极影响,也从根本上杜绝因不当放生而引发的悲剧不断上演。我觉得,这是一种更健康的饮食观和生活习惯,也是一种更积极的护生放生模式。
在今天,由于不同规模的放生活动日益增多,放生这种原本神圣、自然、随意的行为便不可避免地和商业行为搭上了关系。在很多放生活动中,都存在提前预定、按时送货、保证数量等全方位的服务。不论什么时候,放生者绝对不怕买不到放生物,只要你出得起钱。
在我国,尤其是在佛诞节及佛菩萨圣诞日前后,全国上下各个寺院、居士林、佛教团体组织,几乎都有规模不小的放生活动,大批量的放生需要大批量的购买,大批量的购买需要大批量的供应,大批量的供应需要大批量的捕捉、捕捞,奇货可居呀!甚至此时各种鸟类、水产动物的价格也随之上涨。
于是有些团体甚至在佛诞节前半月甚至一个月就给水产类或鸟类供应商预定了要放生的禽鸟鱼鳖等动物,任由他们再下订单或雇人去捕捞,只等佛菩萨圣诞日时举行“放生”仪式。我想问问诸位,这样的放生活动还有意义吗?当放生的弊端逐渐暴露后,有人把矛头指向商人,责备他们惟利是图,不择手段。但是,商人逐利,何错之有?反躬自问,难道我们自身,尤其是喜好“放生一族”的佛教同修自己难道没有错误吗?许多公园里就有卖鱼的,你觉得自己花了几十元钱买了个心安,殊不知你却赤裸裸地为这些商贩创造着利润。

(而在放生池旁边,一个女子正在那里卖鱼,她面前的大缸里装的是跟池子里颜色一模一样的鱼。)
佛教界千余年来讲“放生”,已经成为积习难改的行为,由于放生积功德的观念,鼓励了那些不肖的商人捕捉野生动物来卖给佛教徒,动物在捉放之间吃尽苦头,甚至横死山林。也由于放生,放鸟则破坏山林的生态,放鱼则破坏河流的生物链,非但被放的鱼鸟、乌龟不能得救,反而害了山林河流里原住的动物。又由于对所放动物生活习性、生活环境以及生活能力的漠视,被放生的动物都是繁殖畜养,根本没有野生的能力,每次放生时敲敲打打、热热闹闹,过后就尸横遍野,令人不忍卒睹。

(捕捉后待售给佛教徒用来放生的麻雀)
每回放生法会过后,佛教徒带着满意的笑容呼啸而去,留下满地的鸟雀,或挣扎死去,或奄奄一息,或成为野猫野狗的食物,连非佛教徒看到那种“惨烈”的画面都会落泪,搞不懂为什么慈悲的佛教徒竟有如此无知野蛮的行为。

(放生后因缺乏食物和无法适应环境而成片死亡的麻雀尸体)
尤其是近几年来有些人经常带领信众去海上举行放生活动,而他们经常把淡水鱼放进大海里,把浅水处生活的螺蛳丢进深海里,把沼泽龟和山龟也放进海里。而他们的放生队伍一离开,海面上便白花花地飘着一大片死鱼。
这样的例子可以说举不胜举。据有关部门统计,放生的各类动物90%在一星期内全部暴死。专家分析,因为这些动物大多都是人工饲养或是跨地区的,无法自己觅食及自我保护,最终不是饿死,就是被同林中的动物杀死。比较典型的例子是有一年大年初一很多佛教徒凿开冰面在北京后海放生黄鳝、乌龟、甲鱼、甚至热带鱼等五花八门的水族动物,结果因为缺氧和气温太低,所放动物几乎无一生还。
一朋友给我讲,他们当地本来有不少野鸽,随偶尔有人捕捉,但几千年来一直与人和平相处,也很少有人在意它们,但这些年当地佛教徒开始四处收购野鸽放生,导致出现了一批人专门捕捉野鸽再高价出售给佛教徒用来放生,一捉一放、一放一捉,几经折腾,几年下来野鸽几乎绝迹。正是放的越多,捕的越多,死的越多,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除了商人贪婪的嘴脸和佛教徒麻木的面孔之外,我们是否有所理性的思考呢? 曾经有人在深圳罗湖区仙湖植物园野营区草坪惊现大批麻雀尸体。植物园管理员称,早上有人在草坪放生5万只麻雀,起初,管理人员怀疑这些麻雀是被毒死的,解剖了才发现,麻雀的胃里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腹部非常瘦,内脏外观都很正常,没有变色或者淤血,这些麻雀应该都是饿死的。
如果说以上只是由于不当或刻意的放生“好心办了坏事”加速了放生动物的死亡和某些物种的灭绝,那么由于不当放生行为引发的“人蛇大战”、“人鼠大战”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之余不寒而栗。当时通化市林业局野生动物保护站的工作人员花了一整天时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有人放生的500多条蛇中的300多条请出了公园和居民区,另外200多条却不知所终,让当地居民尤其是儿童担惊受怕了好些时间。
除放生之外,护生也是非常值得提倡的,我们完全可以拒绝食用狗肉、猫肉、野生动物肉和以非人道的手段残杀的动物肉。不使用狐狸、浣熊、貂、等动物的毛皮制品。并且也可以通过宣传和解释让更多的人来参与,从源头上杜绝和抵制对动物的不人道的虐杀。提倡以呵护生命、关爱动物和素食来代替放生,从根本上改变放生在新环境下的消极影响,也从根本上杜绝因不当放生而引发的悲剧不断上演。我觉得,这是一种更健康的饮食观和生活习惯,也是一种更积极的护生放生模式。
上世纪50年代北京地区的佛教寺院有数百座,经过几十年的浩劫之后,现存的寥寥可数,能发挥正常宗教职能作用的更是凤毛麟角。其实盲目的放生也跟人们对佛教认识不够有关系,人们更多地对佛教保持一种神秘感和敬畏感,从而也给一些不法之徒创造了很多商业空间,比如:某寺庙院落的大树,挂满了许愿带,你到那里花上5-10元买一根红色带子,写上名字和祝福,把好运带给你要祝福的人,5-10元就能买个平安,何乐而不为?于是乎,那些红带子、红牌牌越挂越多,从一颗树扩展到另一棵树,从寺庙扩展到公园,甚至某座山头,看着红红火火的许愿树,不如说那是千千万万个盲目追求佛教文化的你我血汗钱浇灌出来的摇钱树更贴切。

话已至此,大家不禁要问:放生真的不适合时代了吗?当然不是,我个人也认为不论什么时代,不论什么社会,放生的思想是佛教千百年来的优秀传统,放生活动也是有其一定的存在意义,但放生必须回归到理性的道路上来。我们决不能为了贪福求寿,决不能为了场面热闹,决不能为个人私利,在不了解所放生命的生活环境、生活习性和来源、在放生成活率没有保障的情形下随意放生,而以放生之名行杀生之实。 放生的本意是好的,目的也是要启发和增长我们的慈悲心和对待一切生命的平等心、爱心。今天放生活动弊端丛生,令人指责,并不是放生本身的问题,而是方法上和放生知识欠缺上的问题。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凡刻意的放生、不当的放生,美其名叫放生,实际上是不道德和不负责任的一种行为。应该提倡随缘放生、科学放生、理性放生。我们当以关爱动物、呵护生命,弘扬佛教教义、建设现代化的佛教设施,引领更多的人走向正信之路为当前之第一要务。
我坚信,慈悲智慧的佛教徒必是有远见的,是务实的。但要改变长久以来的“放生观念”,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这里面要有理性的思维,并且承认从前我们的放生观念是有缺失的。如果我们能从这一点来认识、来觉醒,才是最大的功德,才是真正的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