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猫狼带着刺穿耳膜的尖利咆哮声,终于冲到淮阳人近前。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更加猛烈的尖啸!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撞击声、碎裂声、惨叫声,仿佛两只巨手狠狠地砸在了两侧,一艘鹏级舰的一侧外壳竟然瞬间粉碎为无数块!近千块两人合抱大小的梭形巨石,由一批最勇猛的灰鹫骑靠绳网携带到了飓风肆虐、转瞬生死的千米高空,然后收起双翅向下冲刺数百米后掷出。
鹏级舰立即向头顶仰射了两排弩箭,可是这些箭矢却难以伤害到那位置高了数百米的敌人。
绝大多数灰鹫不受阻碍地抛出了石块。那冲势如此之强,以至于有几只灰鹫在丢出巨石后甚至止不住冲势,就如同巨石那样狠狠摔在了地上;淮阳人那几艘长达百米的鹏级舰遭到了最严重的破坏,它们摇摇晃晃地向旁边漂浮了几个身形,然后便是“卡拉卡拉”一阵微弱但仍然清晰可闻的断裂声,这些空中巨舰陆续失去了平衡,折断成了好几段外加无数的大小不一、带着少许火光的碎块摔了下去,令地面上瞬间就死伤了百余人。
四周的塔拉人对着一举建功的身影发出一阵欢呼,随即以更高的热情加入到进攻中去。
“甲士上前!”被碎石砸的七零八落的淮阳阵地里,尖锐的钩镰枪和狭长而锋利的陌刀随着一些浑身甲胄的身影在阵列中的穿行被排到了两侧的锋线上。
可是,“沙——”就在那些精钢锻造的锋刃刚刚勉强形成一条直线歪歪扭扭地斜指向前的瞬间,塔拉的猫狼骑兵踩着呼啸声越过了前两排重装步兵的头顶,狠狠闯进后排。
头顶、眼前和身后都是敌人。
这时候那一排排火星终于落进了人群,那是巡弋空中的灰鹫骑士射出的箭矢,密集得如同荆棘,令人窒息。
“结阵!结阵!”“架高床弩!”几声勉强传开的补救似的零星号令迅速被暴风骤雨一般“叮叮当当”的箭矢撞击铠甲声和惨叫声淹没。
将军在护卫的帮助下从一艘坠毁的浮空舰残骸旁站起来,方才这残骸替他们抵挡了大多数的箭矢。将军的嘴唇蠕动着,握紧佩刀的手有如千钧般缓缓上提,才发觉刀锋摩擦刀鞘的声音如此的刺耳。
“快走,回去,”将军唤过一个自己的亲卫,“让他们……点燃烽烟!”
“大人!”
“快走!”
伴随一声苦笑,他青筋毕露的大手终于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淮阳士兵们拖着长途行军的疲惫,被动地投入到惨烈的战斗中。
如果有人从天空中往下看,会看见那淮阳人因为扎营而刚刚散开的长蛇如同一条笨拙的大虫,而两个无数火光拼成的箭头,如同两记凶狠的重拳,一左一右狠狠击在了它的头部和腰部,将它的身躯挤压成了不成形了三段! 而天空之中,还有无数的灰鹫从云层之中俯冲而下,不是从那大虫身上撕下一片血肉就是如同毒蜂般成群结队地狠狠蜇上那些笨拙的运输舰。
当淮阳人勉强结成阵势各自为战的时候,在昏黄的天边,一片巨大的黑影在夜幕之前悄然降临。
淮阳人正在鏖战,忽然听见四周塔拉人阵列里出现了一些发音陌生的高呼声。随即,这些零星的呼喊声如同疫病一般传达开去,那四周的喊杀声很快就成了一波又一波的整齐划一的欢呼。淮阳人惊恐万状地像四周看去,方才还与能被勉强抵挡住的塔拉人忽然就变得如同悍不畏死的恶狼,顷刻间就冲垮了他们摇摇欲坠的阵线……
霎时间,淮阳北境,烽火骤起!
“冯把总,这……”卢定南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是塔拉人吗?”
“哎——”一旁的粮司一屁股跌回椅子上,轻轻一拍大腿,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好端端的,怎么真就打起来了呢?”
“什么?”冯震威猛然回头盯住粮司,“你们早已知道什么了?”
“在下,在下什么也不知啊!”粮司说漏了嘴,急忙摆摆手——窥探军情可是重罪,“是那转运司遣来的大人说这回押粮是事关杀头,在下才胡猜的!”
“这粮食也是往东边去的?”
“是,最终是,是到通辽的,”那粮司一脸肥肉已经颤抖起来,“具体是哪个在下也不知啊,只知道是靠近疆界……”
冯震威嘿了一声,不理那粮司,向运输船的方向走了几步,向着同样起身呆立着的那些船员大吼道,“喂!回营了!谁他娘慢一步,就吊船舷吧!”说罢疾步冲向斑鸠式。
“冯把总!”身后传来了卢定南惊恐万状的声音,“那……那边好像起火了……”
“莫不是……”冯震威猛地转身,瞳孔猝然收缩。半响,他回头望向东面,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操!”
城头的烽烟越来越高,翻滚着,升腾着,如同一个宣告。
大陆公历893年9月9日夜,塔拉人突然进攻淮阳通辽行省境内的边关林子口县,边军将领宗林下落不明。
次日上午,紧挨在通辽西边的北宁省内,府阳郡航空兵港遇袭,守备罗恩明战死。
10日中午,淮阳北宁、通辽两省北疆全线告急。
11日凌晨,通辽行省省府因战事谣言发生骚乱,通辽省督黄贺出逃。
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