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 二月十九 周二下午 槐树院 阴冷
重新办身份证那么麻烦,去村里开证明,再去派出所开证明。不是百姓零障碍吗?如果在千万里之外身份证被偷了,怎么办?
突然觉得,在穷的时候,人最重要的是钱不是生命。那是一个怎样的贼?我如果被惊醒的话,他会不会捅我一刀?半夜三更出来,能是周围的租户吗?老公上厕所,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怎么能把时间掐的那么准?又或许是巧合?
昨天我只想到丢的东西,而没去想一个孕妇的安危。老公什么都没说。或许门是他没关,丢的东西又是在能承担的范围之内。
我又想到了母亲。我对生命的漠视源于谁呢?大暑天,她带我和哥哥在玉米地除草,那一年雨水多,早长的一茬又一茬。太阳把水乎乎的地晒地蒸人,我和哥哥热地受不了了,她要我们再撑一会,一会就挖完了。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她才让我们回家。回家后给她送茶水,左喊右喊找不到她,后来在沟底找到了,她热地都说不出话来了。我和哥哥都吓地大哭起来,她喝了水终于说话了,说,死不了,死了就不用干活了,就享福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也可能是开玩笑的。我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很害怕,一想到回到屋里没有妈妈就想哭。所以,我很能干活,我想为妈妈分担负担。我也很能考试,种地让我害怕。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就想活来了----------麦地要除草打药,接着育棉花苗,麦子绣穗挑水栽棉花,割麦子,抗麦子,打麦子。雨季有时早,有时晚。有时麦子还码在麦场没打出来,就下个昏天暗地,底下的码个肯定过水,发芽也就发了,严重的是塑料布盖地不严实或漏水那就发大芽了。我和哥哥都大气不敢出,稍有不慎,头顶就会遭受父亲的大巴掌。真疼。现在想起来,头皮都觉得疼。
麦子打完了,玉米大豆种下地了。草就长出来了。钻在玉米地拔草,一遍拔完,新的小草又长出来了。我问母亲什么时候才能把草彻底拔完,母亲说,等收完了就拔完了。玉米叶子割地脸手脖子,哪里露肉哪里都疼。还得喂化肥,我个子矮,我就一铲子一铲子把化肥放进坑里。喂完一块地,又接着一块地,喂完一遍又接着一遍。问完一年又接着一年。
除草剂的发明是我上初中才开始的。那时有一本课外读物叫《初中生世界》。有一期,封面第二页,报道一个女孩发现有一种叫“克无踪”的农药,只除杂草而不伤害草坪,因此还受到那个公司10000块钱的奖励。那个女孩是那么漂亮,公主就是那个样子的吧。我更高兴的是,有“克无踪”不就可以打在田里了吗?不用再拔草了。我把这一发现跟哥哥说,哥哥很不屑地没理我。但我记得那一年很多人开始打除草剂了。
收割机也是我上学离家之后才慢慢普及的。
可惜了我的童年。但可惜的事情还有。
初中毕业我本可以考中专,但那一年第一年取消中专分配。
好不容易上大学了,我开始反思人生,开始放松,可以挣点钱了,可以自由支配买喜欢的衣物,从此脱离农村,彻底不要种地。可惜我用掉了四年的光阴也没能把人生想透,也没把逝去的童年寻回来。+
很多人养孩子,希望他将来有出息孝顺自己,我不会这样想,没有无缘无故的出息和孝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没出息和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