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露出神秘的笑容,早上五六点钟对一个单身汉来说,不知道有何事。
都说一毛不拔的人会十分节约,可也要看花的是谁的钱。
有一回,阿三的同学毛冲请客,看在昔日同窗的情面上,毛冲破费做东,大家尽情吃喝,吃好喝好又到酒吧再继续喝。
在酒吧喝的是每瓶一千多元的红酒,当时大家都有七分醉意了。
毛冲说:“大家尽情喝吧,要把这酒消灭掉。”
看到放在桌底的两箱红酒,大家都说喝不完了,至多可以再喝一箱,要么退了,要么存起来。
可是这个建议遭到了阿三的反对,他说:“退什么退,存啥存,不就是两箱酒吗?毛冲有钱,喝不完也不要退,多没面子的事。”
接下来,阿三在启开一瓶红酒的同时,也把另—瓶红酒砸了,等到散场的时候,一箱酒被喝完了,另一箱酒却被阿三砸得满地流淌。
我曾听阿三和李忠多次说起这件事,阿三总以此为荣,李忠总说阿三了不得,我从不回应他们的精彩说辞。
如果说阿三砸红酒为乐是豪爽之举,那也要看看这酒是谁买单。只因为这是他人买单的酒,所以他以别人的东西来壮自己的气场,但以破坏他人的财物来取乐却是十分不道德的事,你可以在别人施舍的条件下尽情享受,但不能以破坏的方式来接受。
阿三本来是个一毛不拔的人,却以砸红酒的方式来演绎自己的豪爽,如果这红酒是他买单,那么这一举砸的不是红酒,而是砸了他的命。
但我坚信阿三买不起这张单,也不会买这张单,除非你把他的血放干。
说到这里,我想以一个小故事来证明阿三买不了这张单。
且说林义离开三亚到海口工作后,有一次要回黄流老家,阿三在电话里听林义要回黄流,马上来劲了:“我今天刚好发工资,又中了二十元三码定位,过来和我庆祝一下,我请客,包你吃好。”
林义听阿三这么一说,知道阿三今儿包里至少有两万元,得好好喝一顿,再泡泡脚去,于是把西站直达黄流的车票退了,想要改道经三亚美美喝一顿再回黄流。
到了三亚之后,林义打的直奔阿三住处。
林义到后,阿三高兴地请林义到路边快餐店吃饭,一个空心菜五元,一小碟五花肉十二元,一瓶“正通”小烧五元,两碗饭两块钱,合计二十四钱。
“妈的,这辈子从没被人这么耍过。”林义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激动。
我说:“知足吧,他可没请过谁,你是最幸运的。”
请客,其实是一件光彩的事,如果经济允许,如果生活宽裕,但是,这需要一个和谐的生活圈,需要一群懂得感恩、懂得分享的人。
有些人虽然富有,但他过的是贫困的生活;有些人贫困,但他过的是富裕的生活。
举个例子,我有一个朋友圈,他们的收入并不高,但他们天天都过着贵族般的生活,名烟好酒从不间歇,你带朋友来我招待,他带朋友来你洗尘;你坐下来我给分条好烟,他喝酒时你去买单。这看起来大气、大度又有排场。其实,一个圈子里的人都相处得好,都懂得感恩,都情尽义尽,所以都流轮“做好人”,这平均下来和偷偷掖着藏着一包好烟是同一种消费和开支的。只不过是穷人过着大气富足的生活,而富人过着小气窝囊的生活罢了。
所以说,一个圈子中有个自私、贪小便宜的人,这个圈子要么都变得各怀鬼胎,要么都排挤这个人,或是人心离散。
真与假也许就在这些矛盾中产生了,小至人与人之间的人格对比,从而产生怨言;大至地区与地区之间的观念区别,从而产生奚落。地区文化中的“虚伪”与“情义”也由此诞生。
这个故事,写着写着,我不由悲从心生,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把一个人脱光下了让大家去围着他的裸体看,也许我本来就存在极度残酷的虐待心态,也许阿三在我心中一直是那种处于弱势的无争的人,他只不过是贪点小便宜,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也坚守伦理和道德。
有时候,我又何尝不是那种被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失败者呢!正所谓“人无完人”“金不足赤”,既然太阳也有黑点,我又何必要努力去回忆,然后把阿三的故事写出来呢?可人就是这样,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有些感触凉如晚风来急,有些感触暖如贴肤激情燃烧,有些感触如烈酒般醉死,也有些感触如岁月疮疤。
对阿三的感触也许是生命之中的一个印痣,他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段记忆,不谈那一段岁月是精彩还是郁闷,也不说那一段岁月是悲是喜,但那确实是生命中燃烧的一段岁月,这一段岁月让我见识了一个心性超乎常人的阿三,他能做到的,有许多人都做不到,这也许是一种生存能力,也许是一种超意志的作为。所以,有时候我在寻思,人是不是应该为了利益去做一件事,也许阿三和希特勒只有一步之遥,只不过他的方向错了。
也许天下都没有糊涂人,只不过人人都装糊涂而已;也许没有人在乎你一时的行为,但有许多人能看清你的本性。所以,一个人是正是邪,别人心底是明明白白的,只不过有人装作糊涂,有人直言不讳,有人装聋作哑,有人掩耳盗铃。
且说阿三周围中的人都结婚了,阿三也四十出头,在家人的催促下,阿三也急了,他的同学也出于好心,时常帮他留意一些未婚的女人。
阿三有个佛罗同学叫林华华,听说阿三还没有结婚,而他身边还有许多大龄“剩女”和不少寡妇。出于同学的情谊,林华华当起月老,其夫人当起红娘,为阿三牵线搭桥,想给阿三弄个娇娘,纵是弄不了个天仙配,也要给他弄个老少配。
当天,林华华为阿三订了一个包厢,带着一个又白又胖又高的女土豪来见阿三。阿三看到这个比他高过头的女人,心理上马上矮了一半,但这位“超女”却很健谈,看不出她有嫌弃阿三的迹象,也许是她看上了阿三这种短小精悍的男人,也许是为了给林华华面子。
从早上九点聊到中午十二点,大家都以为阿三会把茶楼的单买了,然后高兴地请大家下馆子。可阿三却在散场的时候坐着不动,他让林华华去买单了。
初次相亲,到了午饭时间,也应该是男方请女方吃饭,可阿三只字不提,林华华只好电告娇妻:“老婆,这饭咱请了,到咱家吃去。”
在返程中有同学问阿三:“你怎么茶水费也不肯付?”
阿三说:“这是林华华安排的相亲,肯定由他买单。”
陪同阿三的同学一路沉默。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次的相亲并不成功。后来,听阿三说对方年龄太大了,所以不能接受。对于他所说的“太大”,这两个字我一直在琢磨,是块头太大还是岁数太大?是生殖器官太大还是五官太大?我总以为大并不是坏事,但到了阿三这儿却因为“太大”而成了否定对方的借口。当然,我怀疑对方也有嫌弃他“太小”的可能,当然,不是岁数小,而是个头小。
大约距离这次相亲七八个月的之后,阿三忽然宣布要结婚了,听说这位姑娘比他小二十岁,人长得还算致标,还是个小金库,就连我也想不透这姑娘为何要嫁给阿三。
阿三多次在朋友面前说:“我要喜欢喝酒,她会给我酿酒。”这足以看出阿三因为这个姑娘而引以为豪。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从距离结婚一个月的时候他就开始张罗了。
这其中,有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阿三发出去的请贴很多,以前的同事,一起玩的伙伴,还有小学、中学、大学同学,他都全发请贴了。
按常理来说,人活到这岁数再结婚,前来庆贺的人必定不少,可是到来的人并没有阿三预期的那么多。
也许那些不来的人自有道理。
有一位叫莫纵的朋友对我说:“我并不想来的,但三亚有位朋友下来,我想阿三可能不会接待他,所以就过来看看。”
我问:“你为什么不想来?”
莫纵说:“我以为阿三不会给我发放请贴,但出乎意外,他还真的厚着脸皮给我发了请贴。”
这家伙看来不想说,如果不继续威慑他,可能就不会说下去了,我说:“别叽叽歪歪,能不拐着弯说话吗?”
莫纵说:“我结婚前,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阿三在我那儿吃喝拉撒玩,我结婚的当天,他一声不响地溜了,溜到我家附近的人家里看人家打麻将,等到结完婚,他又到我这里吃喝拉撒玩了。”
我说:“也许他不想给红包,或者没有钱,所以不来了。”
莫纵:“这都是他妈的借口,我会在乎他那点钱吗?不就是来凑个热闹吗?”
“那你还来他这儿干嘛?”我了解莫纵的心思,结婚都是大伙儿在一起凑个热闹,兄弟朋友不会在乎那点钱,这阿三也真脸皮厚,竟然可以在人家吃喝拉撒这么久,人家结婚那天却闪了,过了结婚的日子,又来混吃混喝。过了这么久,现在却请人家来捧他的热闹,真的把天下人都看傻了,就他一个人聪明。
我看到莫纵递给他红包就闪人了,也许莫纵明白,阿三只要拿到红包就足了,不在乎人多人多,也不在乎热不热闹。
有许多人都是像莫纵一样带着怨气到来的,还有许多人像心里有怨气而不来的。
我在现场见到的人极少,再经莫纵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和我一起到阿三家的有林义,还有一个好友叫陈剑。
陈剑是我的好友,时常和我一起喝茶饮酒,所以和阿三也有一面之缘,想不到阿三把请贴也发到他那儿了,出于礼节,他也到来了。